第三章：二少爷记性真好

香炉里飘出缕缕青烟，珠帘晃悠，反射来的光正好照在地上跪着卫澄的眼睛，还有一五颜六色的鹦鹉用嘴顺着它的羽毛。

青玉筷子在小碟里翻来覆去，最后停在青菜前，慵懒的声音响起。“厨房的人都是死了吗？做得不用心，连送饭的丫头都是萝卜头。”

这说的太伤人，可也说得不错，这幅身体十五岁，可看着就像是十三岁的样子，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周觅见下面的人不回话，觉得无趣，也不值得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挥了挥手，懒懒的说。“你这幅倒霉样，看着真是倒胃口，下去吧，记得下次找个伶俐乖巧都过来送饭了。”

卫澄弯着腰离开，刚出了院子，伸了伸一直弓着的腰，抱怨道。“也幸亏是送这一顿饭，要是顿顿过来送饭，我这腰肯定废了，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个个和大爷一样。”

“大爷不大爷的，我不知道，只是你这样口无遮拦，可是要吃苦头的。”

卫澄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直接“扑通”朝着声源的方向跪下来。“奴婢知错。”然后在心里骂了一句，我怎么这么容易向恶势力低头了。

“呵，我记得你，你是许家的人。”

卫澄缓缓抬头，又立马低头。“我……不是，嗯二少爷好记性！”

这由衷的赞叹让周暮笑了，一开始见这丫头就觉得有趣，近来事情多了，也就忘了她，可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仍然是不错。

不错，这可是周二少爷迄今为止给出的最高的评价，京城里的权贵或多或少都想与周暮交好，只是周暮是个老狐狸，既不得罪人也不与别人深交，界限划得明明白白的。当初也是因为瞧着这丫头好玩，才让陈伯将她买下来，如今看看倒是值得。

“你瞧着是个伶俐的丫头，要不要来我院子？”

卫澄一懵，是真的不懂了？回到厨房也是愣愣的，她没有马上答应，周暮看她傻头傻脑的，只是笑着告诉她，让她考虑清楚了，跟陈伯说一声直接过来就可以。

卫澄现在心里很慌啊，以她多年来浸淫小言情小说经验，周暮说出这话是他想将自己收房啊，怪不得他将自己买下来，原来是早有预谋，只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什么眼光啊？自己这个小萝卜头一样的身体到底哪里吸引他了？莫非他还有恋童的癖好？这妥妥的是一个变态呀，哪个不行去，去了他的院子，自己半生清白可就没了。

香炉见她神情恹恹的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啦？”

卫澄悠悠的说。“我再想如何与恶势力做斗争！”说着还啐了一口，表情极其狰狞，生生的逼退香菊。

香菊摇摇头走开了。

由于太气愤了，晚饭卫澄又多吃了一碗饭，多吃了一碗饭撑的慌，又在小院儿里溜达，正溜达着。院子里巨大的柳树忽然抖搜了一下，感到有点奇怪，走近一看没有什么异常，正想溜达回屋子，身后突然发生一阵巨响，卫澄猛地回头只见从树上掉下来一个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凄惨的叫。“这是什么树啊？这么不结实？”

卫澄弯着腰左瞧右瞧，白衣公子突然睁开了眼，看见卫澄的那一刻神情一愣，眼底闪过异样，拍了拍衣服，像是没有看到卫澄一样，笑呵呵地左顾右看。“哎呀呀呀，我怎么掉到这种地方来了，走错路了，走错路了。”

“你是谁？”卫澄问。

白衣公子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起身就往外走，一路上还摇着头。“这是什么鬼地方呀？”

卫澄气的跑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拦他。“我问你话呢，你是谁？你要是再不回答我可就喊人了。”

白衣公子脚下一顿随即绕过了她，继续往前走，卫澄见这人敢如此无视自己，冷哼一声，既然你不搭理我，可就别怪我嘴上不留情，想着，暗自憋了一口气，提气……正想大喊有刺客时，那白衣公子瞬间转身，眨眼的功夫来到她面前，捂上她的嘴，威胁道。“你叫什么叫！我的身份不能暴露，要是我的身份暴露了，我第一个便将你杀了，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卫澄。“……”

好可怕哦，卫澄没觉得他的表情多可怕，倒是被他的话给吓着了，害怕的同时还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那我不叫了。”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要不然怎么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活下去。

成霖放开了她，同时很苦恼，都怪自己没记住安国公府的路线，要不然也不会误打误撞的见着她，还以为在大牢之后要好久才能见面呢，自己还是想装扮成小花来见她的啊。

成霖咳嗽了一声。“嗯，看你……看你如此识时务，只要你老实，我就不取你性命！”

卫澄越瞧越是奇怪，这人长得怎么会这么像小花呢？不是说面容像，只是那种气质和眼神。

两个人诡异的安静了，卫澄欲言又止，冷风吹着，卫澄搓了搓胳膊，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小声说。“要不咱们就这样散了吧。”

刚转身，领子就被人抓住了，成霖阴恻恻的凑过来。“走什么走？告诉我周暮的院子在哪？”

“嘿嘿。”听着成霖的语气，卫澄挺害怕的，可她这个人越是害怕越是想笑。“我也是刚来，要不我去问问别人？”

成霖无奈。“罢了，我是有多蠢才会问你，你只要别向别人提及我就行了，否则……”

“不会！不会！今夜的事情就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成霖见她态度不错，也就不为难她，他身份特殊，要是真的因此暴露，那一切的忙活就白费了。

眼前一花，成霖就“咻咻”的飞走了，看得卫澄那个羡慕啊，原来古代真的有飞檐走壁的本领，啥时候咱也有这本领，到时候别说这个小小的安国公府，就是整个世界岂不是任我行！

更深夜重，卫澄怀抱着美好愿望回去睡了，希望自己可以做个美梦。

月光清冷，白色的身影在安国公府上蹿下跳，许久之后才在一处院落停下来。

成霖轻手轻脚的来到周暮的房前，打开窗户翻身而落，落地之后屋子里瞬间点亮的烛火。

“这么才来？”

成霖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声音是谁，他从桌子上拿起点心就吃，嘴里含糊不清。“你以为我想这么晚来的，要不是你们安国公府太大，我至于找到这个时候吗。”

周暮披着衣服过来，倒了一杯水给他。“你可是查出什么来了？”

“一点吧，只知道杀许广良的是当地的县官。”

许广良押解出京，就在他快要到边境之地时突然被人截杀，杀人者全部是死士，按理说，许广良一个无用之人，为什么非要杀死他，莫非他身上还有其他的秘密？

周暮道。“是崇县的县官，我记得他是今年的探花郎，怎么会……”

成霖贼兮兮的说。“这你可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那梁荣虽是探花郎，看着前途无量，官运亨通，你们这些当官的都知道在京都是最好的出路，他又不是傻的，可他为什么请奏去那莽荒之地当官？”

周暮暗道，想来他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敢这么无所顾忌。

“好吧，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

成霖端坐了身子，目光深远，老神在在，道。“跟我做交易向来是明码标价，这次你打算拿什么交易？”忽然想到什么，道。“哦，对了，你上次的酬劳还没付呢，不如先把上次的承诺兑现了？”

“不错。”周暮很是赞同的点头。“我看你是想来我拱卫司一叙了。”

成霖变了脸色，咬牙道。“周暮，你不要欺人太甚，但凡答应你的事，我哪次没做到，怎么我云澜阁想要在京都站稳脚你都不许？我云澜阁是白白给你做事的！”

周暮道。“云澜阁散部天下，想来不在意这小小的京都城。”

成霖听到这话当场就想把桌子给掀了，什么叫小小的京都城？这京都可是自己一直想渗透进来的地方，云澜阁网罗天下情报，可偏偏离皇权最近的京都，云澜阁却是怎么也进不来，要不是周暮让他办事，恐怕他未必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喝茶。

不能生气，现在可不是跟他闹翻的时候，成霖几次深呼吸，笑着说。“小小的京都城？周指挥使实在过谦了，当初指挥使可是答应过的，只要我替你进入许家便同意云澜阁入京都，堂堂指挥使要反悔？”

周暮悠悠的说。“阁主这样说岂不伤了你我之间的情分，我自是要答应的，只是如今京都内着实不太平，我得确定阁主是否是我这边的人，您说是不是？”

你这老狐狸！我堂堂云澜阁岂会听命于你！算盘打得倒是好，就怕你吃不下！

成霖微微的抬头，将茶水放下，敲着桌面，阴晴不定，许久之后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指挥使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您这边的人，指挥使尽管放心，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

屋门口放置一绿油的盆栽，成霖走得时候盆栽应声翻到，周暮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