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恰逢年关购年货

裴然按照规定将书契交给了裴容。

裴容仔细看了看，将书契的内容念出了声：“《闲话柳家》预定单本售价三百五十文……三百五十文，哥哥，怎么会这么高？”

裴然打了个哈欠，带着倦意道：“大概那书馆主人对你的书也是很有信心的吧，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提高了五十文。”

“对了。”裴然一下子想起了离开书馆前馆主拜托他的事情，“那馆主想与你见上一面，你若是不肯也不要勉强，下次我再去的时候替你回绝了便是。”

裴容也不客气，当下就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哥哥帮我回绝了吧。”

“不考虑一下？”

“我一个女儿身，贸然与那馆主见面可能有些冒失，况且我还没有准备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展现在别人面前。素月居士，只是素月居士而已，别人没有必要知道她是裴家女儿裴容。”

裴然看着自己的妹妹若有所思，最终答应了下来：“好。”

到了年关，甄家上下也忙了起来，裴容停下了对第三本书大纲的构思，而甄泽也难得到了正堂去帮忙。

“张妈，家中年货准备得如何？”

张妈想了想：“还缺些零嘴没有买，家里其他事情太多，我还未来得及去镇上。”

甄杨氏在一旁道：“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人爱吃那些东西，干脆就算了吧。”

裴容摆摆手道：“婆婆，该买的都得买的，大过年的，就是图个喜庆，这样，今天我去镇上买些回来，张妈你就在家里忙吧。”

“少夫人，这不太好吧。”张妈有些为难，这明明该是她这种下人做的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主人家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呢。

裴容将手放在张妈肩上，笑了笑：“没关系，正好我好久没去镇上逛过了，今天趁此机会也去透透气。”

“那我陪你去。”甄泽从里屋里走了出来，他好像早有准备，穿了身正式的青衣，头发也规矩地束在背后。

裴容笑眼盈盈地看着他，轻声说了句好。

镇上果然十分地热闹，到处张灯结彩的，每家每铺都是红红火火地挂着对联和窗花，街道上人挤着人，小孩穿着新衣来回奔跑。

甄泽自然地拉过裴容的手，紧握在手心中。

裴容转头看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甄泽将两人紧握着的手举了起来，在裴容面前晃了晃：“我担心人太多，会把夫人弄丢了，所以得时时刻刻牵着夫人。”

裴容的脸微微一红，她“嘁”一声，小声地说了句：“我又不是冬雀那样的小孩子了。”但还是乖乖地将手指钻进了甄泽手指间的缝隙，与他十指相扣。

“要买些什么？”甄家以往的年货都是甄杨氏在置办，如今真让甄泽出来买年货，他反而一时间不知道买些什么。

裴容想了想，指了指一旁的零食铺：“给冬雀买些糖果回去吧，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很喜欢的。”

“好，都依夫人的。”

眼前的糖果五花八门，裴容一向有选择恐惧症，一下子看见这么多种类，她简直觉得眼花缭乱。

“这位姑娘，想买些什么？”老板站起身，走到裴容面前问道。

“嗯……”裴容蹙着眉头，眼神在一排排精致的糖果面前扫来扫去。

甄泽看出了裴容的纠结，转而问老板：“你这里有哪些比较适合十三四岁的孩子吃，不要太甜了，对孩子不好。”

老板恍然大悟，指了指左上角的酥糖：“这款花生酥我们店卖的很好，一般其他客人来买都会买很多回家，也不是很甜，你们可以试吃一下。”说罢，撕开一块花生酥递到了甄泽面前。

甄泽接了过来，先是放在裴容嘴巴，轻声道：“你先试试。”

裴容乖乖地张开嘴，咔嚓咬下一块，慢慢嚼了几下。果然十分地酥松软糯，甜味也刚刚好。

甄泽就着她咬下的地方吃进一块，仔细品尝过后对裴容弯弯眼睛：“好吃。”

裴容注意到他的动作，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稍微用力捏了一下：“夫君。”

甄泽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夫人觉得怎样，就买这种如何？”

裴容点了点头：“那就买一袋回去吧。”

老板一看他们如此干脆，又立马推荐了其它的好几种。

最后，甄泽一手提着好几个包裹，另一只手牵着裴容从零食铺里挤了出来。

裴容看着他手里的一大堆的糖果不禁乍舌：“我们买了这么多？”

“对呀，”甄泽笑了笑，“刚刚夫人可是吃一种就夸一种好吃，一眨眼就买了这么多呐。”

裴容不免有些窘迫：“我刚刚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她忽然觉得有些丢脸。

甄泽捏了捏她细嫩的手，凑到裴容耳边轻声道：“不会的，夫人很可爱。”

裴容的脸唰得就红了，她没想到甄泽竟如此大胆，在大街上就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她刚想推开甄泽，却被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甄泽急忙扶住她，手里的糖果险些散落在地：“夫人没事吧？”裴容堪堪稳住身体，面前还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却被撞倒在地。

女孩穿着粗布衣裳，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身形很是瘦弱，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哼：“唔。”

裴容对甄泽摇摇头，然后上前一步对女孩伸出手：“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女孩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却没有让眼泪掉出来，她先用手背使劲擦了擦眼睛，这才搭上裴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女孩鞠了个躬，带着哭腔道：“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看路，撞到你了。”

裴容怔住了，她原以为这女孩会大哭大闹，反过来会成了她的不对，却没想到女孩主动向她认了错。她急忙摆摆手道：“姐姐没事，你下次一定要注意一点哦，不然撞到了哪里就不好了。”

女孩用力点了点头：“谢谢姐姐，那我先走了。”

裴容看着她转过身去，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叫住了她：“等一下。”

女孩停住，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委屈地哽咽：“姐姐，我没……没钱付你医药钱，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裴容走上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姐姐不要你给医药钱。”然后她朝后面的甄泽招招手：“夫君，你过来一下。”

甄泽好奇地看着她，似乎在猜想她的想法。

裴容从甄泽提着的糖果之中随便拿出一袋，递到了女孩面前：“喏，喜欢吃糖吗？”

女孩看着糖果吸了吸鼻子，道：“喜欢。”

“那姐姐送你一包好不好？”

“可是，我爹娘教育过我，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无缘无故要别人的东西，那是不道德的，更何况这次还是我撞上了姐姐，理应我赔不是才对。”

裴容挑了挑眉，有些讶异，但还是将糖果递到女孩的手上：“你回去告诉你爹娘，说你没有白得这糖，因为姐姐遇见了你很开心。”

“真的吗？”女孩将糖捧在手里，眼巴巴地看着裴容。

裴容笑着点了下头。

“谢谢姐姐，没想到，你不仅长得漂亮，人还这么好！”说罢她又快速地看了一眼站在裴容身边的甄泽，“哥哥也很英俊，祝哥哥姐姐百年好合，再见。”

裴容一下子被她的那句“百年好合”给说愣住了，看着女孩跑开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甄泽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打趣道：“怎么，被‘百年好合’勾走魂了？”

裴容这才反应过来，蹙眉轻轻打了甄泽一下：“你还说。”

甄泽也就看着她笑，将裴容从地上拉了起来，牵上了她的手。

“糟了。”裴容突然惊呼。

甄泽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神色也跟着一紧：“怎么了？”

裴容苦着脸看着他：“我刚刚给她的那袋好像是最好吃的那种花生酥，怎么办，花生酥没了。”

甄泽这才放松了下来，哭笑不得道：“没了再买就是。”

“噢……”

待买完所有东西，天色已经很晚了。

除了买了一堆美名其曰都是给冬雀买的糖果之外，裴容还为甄杨氏买了几叠松花糕和养生用的茯苓膏，给张妈带了几匹布匹回去打算做新衣裳，至于甄泽，就只买了新的纸张和笔砚。

裴容看着他一只手提的满满当当，心下不忍，想接过来一些：“你还是给我一点吧，你这样太不方便了。”

甄泽摇摇头：“能牵着夫人就很方便了。”

裴容只好作罢。

两人再走过一座桥就能看到甄家。

甄泽突然问道：“夫人好像很喜欢小孩子？”今天送了素不相识的女孩一包糖，之前在选人的时候也是放弃了那些老练的下人，选了年仅十三岁的冬雀。

裴容轻轻“啊”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嘴角微微勾起，笑道：“因为我觉得，小孩子都好可爱啊。”

“这样啊。”甄泽若有所思，然后站在裴容的背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轻轻环住了裴容纤细的腰肢，温声哄道：“那夫人，我们也生个小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