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结困住少年郎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地过去，秋天的乡试也很快跟着到来。

裴容正在给甄泽准备考试要用的干粮，转头看见他还捧着手上的经书出神，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甄泽回过神来，转过身，对裴容摇了摇头：“没事。”

裴容猜想他是在担心这次乡试，就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甄泽身边，拉起他的手，握在手里，郑重其事地道：“别紧张哦，夫君你准备了那么久，一定没问题的。”

甄泽看着她，脸上终于染上了些许笑意：“好。”

乡试的地点确定在绥州的城东南，那里专门建设了贡院，作为乡试的考场。

甄家离绥州的路途还很遥远，甄泽需要提前几天就出发。

由于裴容的第二本书也快要完稿，她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好让自己放松一下，以便于后续的写作，也就陪同着甄泽一起去了绥州。

在出发之前，甄杨氏和裴家人一齐给甄泽践行，裴赫紧张地看着甄泽，道：“姐夫，你那么厉害还那么用功，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就在乔西镇等你的好消息。”

甄泽眯起眼睛，淡淡地应了声“好”。

裴筑也说：“甄泽啊，你放宽心，不要太有压力了。”

裴容摆摆手，蹙眉道：“好了好了，你们说得连我都紧张了，还是就让夫君心平气和地去吧。”

甄泽笑着看她一眼，顺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

裴容和甄泽坐在马车上日夜颠簸，晃悠了几天，终于到了绥州。昔日就很繁华的绥州大概是因为乡试的原因，感觉比以往的人更多。

贡院门口大多都是送孩子来参加乡试的父母，裴容四处打量着，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了？”甄泽注意到了裴容的异样，低头问道。

裴容摇摇头，咧嘴笑了笑：“鉴定完毕，都没有我夫君厉害，夫君你呀只管放宽心，考完了我们就回家。”

甄泽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情绪，听见裴容这话，也都被冲散地一干二净，他揉了揉裴容的后脑勺，嘴角是他一贯的淡笑：“好。”

“不过，我听说号房的条件很差的，我怕你会吃不消。”

贡院的号房是一间一间的，作为专供给考生用来答卷、吃饭和住宿的地方。

贡院的监考很是严格，考试一旦进入号房就要锁门，在考试期间，考生的一切活动空间都被限制在了那一间小小的号房内，不准出来，直到考试结束。

号房内的空间十分狭窄，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则是椅子，晚上睡觉时能够将两块板子拼在一块儿勉强作为休息的床。

号房还专门为考生准备了一盆炭火和一只蜡烛，由于考试期间号房里只有考生一个人，所以吃饭问题得自己解决，准备的炭火不仅能够用来取暖，还能用来做饭。

裴容原本想给甄泽准备一些有营养的饭菜好给他补补身体，但考虑到季节的原因，担心放久了饭菜会坏，反而弄巧成拙，就只让张妈做了些烧饼充当干粮，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拿出来用炭火烤一烤就好了。

考试共分三场，每场三天，连续呆在一个封闭式的房间里三天，裴容光是想想就有些受不了，更别说甄泽要住到里面三天，更不容易。

甄泽宽慰她道：“没事，我的身子骨还不至于那么差劲。倒是你，要委屈你一个人呆在客栈了。”

裴容立马摇摇头：“我那算什么啊。好了，你快去吧。”

甄泽点点头，转身向贡院大门走去。

裴容突然在他身后唤了一声：“夫君。”

甄泽讶异地回头：“嗯？”

“加油哦。”

“……好。”

乡试很快结束，裴容又和甄泽一起坐着马车回了乔西镇。

到了甄府，甄杨氏迎了出来，本来想问问甄泽的感受如何，在看到裴容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之后也就明白了个大概，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回来了就吃饭吧，张妈刚刚做好。”

甄泽摇了摇头：“娘，我没什么胃口，您和夫人一起吃吧。”说罢，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冬雀在一旁眨眨眼，不知所措，她上前拉了拉裴容的衣袖，担心地问道：“容姐姐，阿泽哥哥这是怎么了？”

裴容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道：“没关系的，冬雀这段时间不要多说话，不然我怕你阿泽哥哥听了不好受。”

说罢后她站起身，转过头对甄杨氏道：“娘，这次夫君的感觉不是很好，您别太担心，我去劝劝他。”

裴容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叩了叩门：“夫君，我能进来吗？”

甄泽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在裴容听来有些沉闷：“进来吧。”

裴容推开门，走到甄泽身边，低下头看着甄泽疲倦的表情，轻声问道：“真的不吃吗，你若是累了，我给你端些饭菜进来？”

“无妨，你不用担心我。”

裴容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要是饿了就和我说一声，我去帮你热些饭菜。现在先休息一会儿吧。”

随后的几天，甄泽也没有再踏进书房，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任谁去也都只说自己没事。

裴容虽然担心他，但也无可奈何，再加上第二本书也快完稿，她也就将心思放在了书上，留了些空间给甄泽进行自我调节。

几个月来，裴容有了各方面的支持，不仅不用再烦恼得从裴赫那里借纸的问题，笔墨砚台也能与甄泽共享，而且少了家里的杂务活占用时间，她也就能够一心一意地专注于写稿， 所以这次的写作效率相比于第一本书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不到半年时间，第二本书就的初稿也就完成了，暂定名为《闲话柳家》。

裴容清楚地认识到，既然现在自己的目标只剩下了写稿，那就得找准自己的定位，全身心地投入做好这件事情。为了让自己笔下的作品更好地迎合市场，裴容特地以男主角的视角来写这第二本书，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挑战。

《闲话柳家》的主角是柳家长子，裴容从自己所经历的事上得来了些许灵感，也一并用在了这本书里。

《闲话柳家》讲述了柳家长子经历了未婚妻的退婚、考试落榜、朋友决裂以及家里败落等一系列沉重的打击，但他并未因此挫败，在这些打击中又想尽办法地保护家人、承担责任，不屈不挠、恪守原则，最终扭转了家里的颓势，并且在几年之后考到了举人功名，后来还成了进士，娶了大家闺秀，治理一方。

故事对情节拿捏把控地很好，恰好写到柳家长子赶赴任上时结束，留给了读者遐想的空间。

这本书的情节比起第一本《岁月拂风》来更加地跌宕起伏，而且非常符合当下男权社会的一些事例和观念。

裴容对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的一些想法，也一并糅合在了这本书里。

裴容先是将初稿带回了裴家，请来了李舒一起看稿。

不管是裴筑、裴然还是李舒，都一致认为这本《闲话柳家》写得比上本书更加优秀，裴容在写作上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但是夸奖归夸奖，他们也对书中的一些不足之处提出了各自的见解与建议。

裴容拿出纸笔，将他们的话都一一记录了下来，打算等甄杨氏看过稿子之后，再将这些建议拿出来和她一起商量修改。

在裴容打算启程回甄家的时候，裴筑叫住她，试探地问道：“这次乡试，甄泽是不是考得不太理想？”裴容这次来并没有提及这件事，他心里也就猜到了个大概。

现在没有甄泽在身边，裴容也不再顾忌那么多，呼出一口气道：“从他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不太好的。”

裴筑拍了拍裴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现在作为他的妻子，理应好好安慰他，况且现在结果还未出，你多劝劝甄泽，让他不要太悲观。”

裴容无奈地摇摇头：“该说的我也都说过了，只是他好像还是走不出来，我也感到很苦恼。”

“爹觉得你这本书倒能给他看看，说不定能给他一些鼓励和安慰呢？”

裴容像是受到了些许启发，原本黯淡的眼神也微微流露出些希冀：“好，我回去试试让他看看，先在这里谢谢爹了。”

裴筑笑：“好了，回去吧，路上千万小心。”

裴容点了点头，不舍地挥了挥手：“您和娘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很快，乡试结果的布告贴了出来。

甄泽落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