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书取得开门红

虽然甄杨氏将选择权全部交给了裴容和甄泽，但对于裴容最终选择了冬雀这么个小丫头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吃惊和不满，毕竟她是让裴容选一个能干的，而冬雀即便勤快，但是年龄毕竟小，有些活儿做起来必定吃力。

不过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说什么，甄杨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考虑到冬雀还小，每天的精力有限，她又重新从之前被裴容打发回家中的人另选了位婆子，负责家里的做饭和洗衣等事项。

婆子姓张，虽然家中儿女每月都会给她些银两管够日常生活的开销，但一个人在家终究是闲不住，就想着四处碰碰运气找点活干，也可以给儿女减轻一些负担。

在甄杨氏重新找到她的时候，虽然开出的价钱比先前少了一些，但她考虑到自己的年龄毕竟不小了，很少有人家愿意要她，也还是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四月很快就到了尾声。

裴然趁着空闲时间去了次县里，找到那家书馆拿样本。

刚一进门，书馆主人就迎了上来：“裴公子，你可算来了，样本我早就印好了，就等你来确认了。”

裴然摸了摸后脑勺，语气中难得带着点歉意：“最近家中事情太多，我一忙给忘记了。”

最近正值农忙，裴家田地里的活比平时翻了一番，再加上裴容也已经离开了裴家，家里更是忙不过来。要不是昨天裴容差冬雀来问样本的事，他估计早就将这一切抛之脑后了。

裴然本来想过了这段时间再去县里拿样本，但裴筑坚决反对。

他严肃道：“既然容儿相信我们，将这些事情都交由了我们裴家处理，我们自然也得尽快做好让她放心。家中的活计你先不用操心，我和你娘明日多做一点也没关系，你明天就去县里，把这件事料理妥当，好让你妹妹安心写下一篇稿子。”

裴然只好听从裴筑的话。

书馆主人从抽屉中拿出了样本，封面印着《岁月拂风》四个大字，右下角落的款名则是素月居士。

裴然大致翻看了一下，觉得纸张和排版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你一直没来，我就先只和商贩那里商量印了两百本，你若是觉得样本没有问题，之后待这两百本售罄，我就还参照着这样的模式翻印。”

裴然点点头：“没问题，那就照这样印吧。”

“好嘞，那六月初你再来我这里领取稿费，到时候可别再忘了。”

“好，馆主，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你说。”

“这书的样本，你能给我三本吗，我得带回家让家人也看看，也好让他们放心。”

“当然可以了，这种事你只管说就是了，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说着，书馆主人又从抽屉里拿了两本出来。

裴然接过书，向馆主道了声谢：“那今天我就先告辞了，家中还有事，改日再来叨扰。”

待裴然回到乔西镇后，留了一本样本在裴家，第二天就将其余两本带给了裴容。

裴容来回翻了翻，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多谢哥哥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作什么。”

裴容淡淡笑着，忽然想起什么，又说：“快到中午了，哥哥走了这么远到甄家，干脆留下来吃个饭吧，也能让你尝尝张妈的手艺。”

张老婆子从小就开始操劳家中之事，学了不少菜，做出来的味道也很让甄家喜欢。

裴然婉拒了她的好意：“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到农忙之时了，昨日我就没在家里帮忙，今日要是真在这里吃了饭，怕又只有让爹娘辛苦一天了。”

裴容抿唇表示理解：“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什么时候忙过了再邀请哥哥和爹娘来。”

“好，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裴容对站在一旁的冬雀道：“冬雀，你去送送我哥哥。”

冬雀乖巧地点点头，走到裴然的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裴公子，这边请。”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回裴然记性倒是不错，在五月底的时候就天天念叨着要去县里的这件事。

在六月的第一天，裴然就立马去了朱云县。

书馆主人乐呵呵地将他迎进书馆：“裴公子快请进。”

裴然有些急迫地问：“这一个月来怎么样？”

书馆主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账本，指给裴然看：“来，我指给你看。”

馆主的手指向了一张单据的末尾，裴然凑过去细细一看，下意识地念出了声：“《岁月拂风》，40500文。”

“卖了这么多钱？”裴然不禁咂舌。

“哈哈，这还只是刚开始试发行一个月，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我相信这本书一定会卖得更好的。”馆主似乎很满意裴然的反应，“为了更好地卖这本书，我还专门在外立了牌匾，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购买的。”

裴然顺着馆主指的方向往门口看，果不其然，他进来的时候还未注意，这下才看见在门口的地方真立了张牌匾，上面印着一张关于《岁月拂风》的水墨字画，可以看出馆主对这本书的重视程度了。

馆主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用布叠起来的包裹，将它推给了裴然：“来，按照书契，里面是13500文的稿费，我给你换成了银两，你点点数额。”

在这里，一千文能够兑换一两白银。

裴然打开包裹，认真数了两遍，一共是13两白银零五百分。

裴然重新打包好包裹，将它揣进了怀里：“没有问题，多谢馆主了。”

在回乔西镇的路上，裴然不由得感慨书钱真是好赚，来得比他这种靠力气做事的容易多了。

他在裴家年复一年地种田，一共六十多亩，一年下来，交完了赋税，落到手里的也就只剩五十多两银子，除去日常生活中花销和供裴赫念书的钱之后，还剩下的顶多能有十两银子，如果有时候遇到收成不好，可能还不够用，甚至老天不给面子的时候，他们连赋税都交不上，只能动用家中的存钱。

所以，当初裴筑要给裴容三百两银子作为嫁妆的时候，裴韩氏当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甚至为此产生了撞柱子的念头，死活不同意，而家中的其他人也是持否定态度，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些银子就成了裴家救命的钱了，这时候要是用来给裴容当了嫁妆，以后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裴家能怎么办呢？

但是毕竟一直以来家里都是裴筑在做主，要真裴筑真的有了什么下定决心的事情，其他人想拦也是拦不住的。比如在这件事上，就是最后裴筑一意孤行，把家里所有的现银全都拿出来了，还卖掉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五亩良田，才凑足了那四百两的嫁妆。

因为这件事，家里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怨裴容，但是也都心疼她，所以除了裴韩氏之外，其他人也从未真正表达过什么。现在看来，幸好当时没有多说，否则裴容的这个光，谁都不好意思沾。

先前裴然在去朱云县之前就曾告诉过裴筑，让他晚些时候去甄家等着，自己一回来就去甄家，按当初签订好的契约分发稿费。

待他到甄家的时候，冬雀飞快地来开了门：“裴公子，快请进。”

裴筑已经到了，和甄杨氏，裴容和甄泽一起坐在大堂里。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猜想裴然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他们都商量着等着裴然一起吃晚饭。

裴容大老远就看见了裴然，她伸出手臂挥了挥手：“哥哥。”

裴然迈开步伐，走到众人跟前，按规矩行了个礼，然后挠了挠后脑勺：“你们莫非都在等我吗？早知道我就再快一些了。”

“没，张妈刚刚才做好晚餐，你回来的正好。”甄泽淡淡道。

裴然“嘿嘿”一声，在裴筑身边坐下：“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包裹，在众人面前展开：“五月的稿费都在这儿了，一共是13两白银零五百分。”

闻此，连裴容也有些惊讶：“这么多？”

“说明妹妹的书写的是真的不错，有很多人喜欢呢。”裴然一脸得意。

“哪里有，哥哥你言重了。”

“那书馆主人还专门在门口立了个牌匾宣传此书，下个月的书费说不定会更多呢。”

按照约定，裴筑拿了二两零七百分，甄杨氏拿了四两零五十分，而裴容则分得了六两零七百五十分。

各自拿好自己的钱后，一桌人其乐融融吃晚饭。

饭毕，裴筑和裴然二人道别。

在回裴家的路上，裴筑又从刚刚分得的钱中拿出了一半给裴然：“你明日拿着这钱去李家，将他交给你舅老爷。”

“为什么啊？”本来裴家分得的份数就很少了，如今竟然还要拿给李舒，裴然的不满表现在脸上。

裴筑狠狠敲了一下裴然的脑袋，笑骂道：“你这臭小子，你舅老爷为咱们家的事情烦心了那么多，你好意思让人家白帮忙啊？再说了，现在你舅老爷是容儿最大的保障，以后要真出了什么意外，还不是得去求你舅老爷帮忙。”

自那以后，似乎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裴家的两份中会分一份给李舒，而甄家和裴容的份额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