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忍痛割爱应要求

待回到家后，裴韩氏急忙迎了上来：“夫君，今天前去拜访的那些个人家如何，可谈妥的？”

裴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先让我思量两天，到时候我再同你讨论这件事。”

裴韩氏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裴筑颓然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再打扰丈夫，只得作罢。

这两天来，裴筑不仅没有下田，就是连吃饭的时候也是魂不守舍的，就像被勾魂了一样。裴韩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直到第三天，裴筑才将裴韩氏、裴然以及他的妻子裴李氏都叫了过来，但是没叫裴容。

裴筑将大前天去各个遴选出来的人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在甄家发生的一切以及甄杨氏提出的可以算作无理的要求。

裴筑刚刚说完，裴韩氏就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行，那甄杨氏是什么意思，我女儿是他们家的摇钱树吗？一栋房子，三百两纹银，哪家迎娶姑娘要花这么多钱财呐？更别说是咱们把女儿嫁去他们甄家，我看呐，他们分明是看我们裴家现如今进退两难，想狠狠地敲诈我们一笔。”

裴然和裴李氏的表情也很难看。

尤其是裴李氏想到自己当初嫁过来时裴然下的聘礼还不及这嫁妆的五分之一，心里就不太舒服，不过好在嫁过来这些年里裴然待自己不薄，裴家对自己也像亲生女儿一样，她想到这里，心情才稍稍缓和一些，只是心里的情绪依旧在作怪。

不过碍于自己只是儿媳的身份，纵使裴李氏有不满也不敢表达出来。

裴筑的想法和裴韩氏没有什么区别，娶媳妇都没花那么多钱，嫁女儿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钱？可同时他也明白，这次他们裴家面对的情况太过于特殊，要是真的拒绝了甄家这唯一的救命稻草，那给未来留下的隐患简直不堪设想。

裴筑将裴韩氏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夫人，我知道甄家太过分了，可是你也得为我们裴家想想啊，要是邹超真的退婚了，他现在成了秀才，早就和当初与我们定婚时大不一样了，以后要是一路攀升，我们家指不定要受他们邹家一系的排挤呢，而且邹家在镇上沾亲带故的人也不少，以后肯定会处处和我们做对，借机打压我们，而且你也听到了，今天我去找了好几户人家，他们明明都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妻子，结果一听结亲对象是容儿，立马就拒绝了，我怕啊，以后容儿是真的嫁不出去了，那这样对她的打击多大啊。”

“可是……”裴韩氏还想再说些什么。

“而且，要是容儿真在我们家待一辈子，你想想，这要是传出去，会给裴家的威望和面子带来多大的打击啊。”

裴韩氏还是不能解开心结，她一直摇头：“不行，我不同意，要是你真给了那甄杨氏这么多钱财，我就一头撞在这柱子上。”

裴家的家业除了祖上传下来的，其他的都是她和裴筑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一下子拱手送一半多给一个几乎从不相识的人，任谁也不能接受。

“你不为裴家的声誉着想，也得为容儿着想啊。”裴筑急的直跺脚。

“我怎么就没为容儿着想了，她要是真的嫁不出去了，我养她一辈子怎么了，我们裴家还少那一口饭吃吗，以后谁敢嚼容儿的舌根子，我就去给他们个教训。”

裴筑无奈地摇头道：“夫人，我们做爹娘的的确会为了容儿好，可裴家宗族里的那些长辈呢，你觉得他们会不顾及裴家本家的颜面吗？真是到了那一步，要是他们提出让容儿以死谢罪、来保全裴家的脸面和声誉，我就是拼上我这条命也保不住容儿啊。”

是的，让女儿去死这件事他这个做爹的是万万不能容忍的，虽说裴容只是一个女子，可毕竟都是自己的骨肉，但一旦事情真到了那一天，以他在裴家的地位，很难左右整个裴家的决定，他几乎不可能保住裴容的性命。

更何况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他不肯退让那十亩田地才出的岔子，和裴容没有一点关系，而裴容如今却可能要莫名奇妙地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哪里是他一个当爹的做出来的事呢？

裴筑将手搭在裴韩氏的肩上，安慰道：“夫人，你我都心疼容儿，那钱财虽多，但是钱没了咱们还能再赚，容儿可只有一个啊，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十七年的女儿稀里糊涂地自……自杀吗？”

最后两个字太过于沉重，导致裴筑说到那里时都不免哽咽一下。

“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吗？”裴韩氏的眼睛已经朦胧了，她疼爱这个女儿不比其他两个儿子少，要说裴筑的话没有打动她也是不可能的。

裴筑愣了愣，最终极缓地点点头。

这两天里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失去女儿的性命，可他并没有这个勇气、也不想要失去女儿，的确，甄杨氏提出的嫁妆已经比得上他家祖上至今积累的几乎一半多的财产了，可他这一生只有三个儿女，无论是那两个健硕的儿子，还是这个懂事的女儿，他哪个都不想失去。

裴韩氏叹了口气，靠在裴筑怀里，最终妥协了：“这家里都是你做主，都听你的。”

裴筑走到裴然和裴李氏面前，看了一眼两人，想必刚才他与裴韩氏的对话内容他们也都听见了，他也不想再赘述一遍，便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呢，还有什么意见吗？”

裴然和裴李氏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裴筑都把话说到这里份上了，这会儿反对，等于直接要了裴容的命，那以后别想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了。

当天下午，裴筑就立马动身前去葛家，将前不久才买回的五亩良田转而又卖了回去。

葛家家主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不过看见裴筑固执的表情，他只道了一句：“裴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啊？”

裴筑也是叹气。

是呀，他这又是何必呢，当初就是因为这田地才与邹家起了争端，才会导致退婚，现如今又为了要将女儿嫁出去，不得不把这五亩田再卖回去，还得搭上不少的钱财，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现如今也没有时间让他多想，因担心甄家后悔，裴筑急忙带着赎回的银子回家，与家里所有的现银打包在一块，凑出了四百两银子，叫上裴然去喊上李舒。

裴筑带着甄然和李舒一起前去甄家。

开门的依旧是甄杨氏，她大概没有想到裴筑真的会带着银子前来，站在门口怔住了，直到裴筑轻咳了两声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将两人迎了进去：“三位快请进。”

李舒、裴筑和裴然进屋坐下。

裴筑四周看了一眼，甄家为了供出甄泽这么一个秀才真的是下了血本了，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供客人坐的椅子，倒真的找不出其他像样的家具了。那一栋独院房子的确需要买，不然让自家女儿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倒真的是太委屈她了。

他看着端茶上来的甄杨氏，好奇地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令郎？”

甄杨氏笑了一下，答道：“家里的纸墨都用完了，泽儿刚刚才出去买，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怎么了，裴老爷找泽儿有事？”

裴筑摇摇头，接过裴然怀里包好的银子放在桌上，对甄杨氏道：“这倒没有，和你这当娘的商量也好。前几天我来拜访贵府所说的事，想必甄夫人还记得吧？”

甄杨氏点点头道：“记得，当然记得。”

“我回去同家里人都商量了一下，决定答应甄夫人的要求，这不，现在我把陪嫁都给带来了，甄夫人应该还没有反悔吧？”裴筑打开布包，将白花花的银子推到了甄杨氏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