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子急病

那丹砂泼在望烟刚刚绣好的观音面颊上晕染开来，慈眉善目的观音立刻面颊染血诡异可怕。

尹仲离把地上的望烟扶了起来，看着她有些红肿的面颊道：“你没事吧？”

说完看了看那原本精致的刺绣：“还能补救吗。”

望烟摇头叹息:“刺绣这样的东西，总是做起来难，需要无数日夜，毁掉也不过一瞬间罢了，是拯救不了了。”

“那……当如何？”尹仲离听着她的语气好像是说刺绣又好像在说自己，于是意味不明的问。

“已经被欺负了一回，总不能再让人白欺负了去。我才入宫不了解刘美人其人，可否劳烦尹大人同我讲讲。”望烟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温婉明媚的样子，却说着不能让人欺负的话。

尹仲离不由得好奇起这个女人的过去，依然耐着性子。

“四年前，皇上醉酒，在自己的私殿里误宠幸了一位宫女。皇上找了许久，那宫女迟迟不肯现身。”

听到这里，望烟暗暗咬住嘴唇脸色有发白，尹仲离只以为她是烦恼刺绣的事情，也不多想什么，只继续说道。

“后来这宫女是被云贵妃找到的，皇帝一看就认了出来，对这宫女的双手赞不绝口，说是他见过最美的手。立刻封了常在日日宠幸，不久生下了月息公主封为了美人。”

望烟险些没有站稳，原来她那段受尽折磨又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居然有人踩着她绝望享受着她的东西，一个抢了她的孩子，一个占了她的位置。

一口银牙几乎没有咬碎，他见过最美的手，以前望烟也听过这样的话，她望着自己枯瘦的手暗想，如今那个男人怀里早已是别的女人了。

“有劳大人讲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听到是云贵妃送给皇上的人，她已经明白了一切，甚至可以想到这刘美人来找茬是什么样的缘由了，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棋子。

看着她痛苦的神态，尹仲离不由得动容。却是自觉帮不上忙，想要安抚她而伸出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知道时间不多，于是不在说话，只重新找了一块布绣放到绣架上拈着针又专注起来。

几日后，送子观音染血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说皇家子嗣单薄，如今不过一个公主一个皇子，这观音染血只怕是应了什么报应，迟早会应在人身上。

这些话自然是望烟想办法传出去的。这么几天也自然传到了皇帝和太后的耳朵里。

勃然大怒的太后把望烟和刘美人都传到了自己宫里。

看着太后难看的脸色，望烟自然心中暗喜，依旧跪地不摇不动，一旁的刘美人却是冷汗湿了衣衫。华贵头冠也不敢戴了，素衣披发，一副脱簪请罪的模样。

太后本就不待见这个宫女出身的妃子，奈何好歹生了一个公主才没有被太后直接处死。

相比刘美人的瑟缩上不得台面，太后反而对镇定的望烟改观了几分。生硬的语气问话：“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启禀太后，臣妾只是听闻这狗奴才惹了您不开心想替您出出气……臣妾也是一时糊涂……”刘美人怯怯的抢先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替哀家出气？出气你毁那观音大士作甚？那可是神明，观音染血要遭天谴的！”太后怒不可遏：“掌嘴五十，好让你清醒清醒。”

说罢太后贴身的菩提嬷嬷就带着两宫女走到刘美人身边，不听刘美人告饶，摁住她就是一顿掴掌。不消一会那两边面颊已经馒头似的鼓着，抽抽嗒嗒说不出话来了。

一直低着头的望烟此刻终于被太后叫住：“哀家叫你好好绣观音，你就是这么绣的？连一张观音像都护不住，倒不如杀了你恕罪。”

望烟立刻摆出一份敬畏的姿态：“奴婢不过一介小小宫女，如何敢跟美人逆着，更何况娘娘口口声声替您出气，奴婢实在不敢……”

她故意说得刘美人借太后之名才冒犯观音的模样，太后气得眼角细纹都好像要深了几分指着刘美人：“给我重重的打！”

看着这样的情形，望烟决定再添一把火，她很明白太后在忌惮什么，于是从怀里掏出那观音刺绣：“美人还说……还说要既然是太后娘娘让奴婢绣，就要让奴婢交不出这观音像。”

刘美人被打的嘴角渗出血丝，眼睛瞪着恨恨的看着望烟，只见她把那染了丹砂的观音像，在太后面前展开，太后见了那满脸血红的观音心惊肉跳的站了起来。

“你……你……”太后指着刘美人，一时间惊怒的说不出话，本想将她直接处死，又想到她还有一个女儿，不由得冷笑。

“月息公主先带到哀家这边养着，这个下作东西不是有一双妙手吗，拔了她的指甲降为更衣，随便找个柴房关起来，让她天天跪这观音像恕罪！”

凄厉的女子叫喊响彻了太后的安宁宫，而后望烟被太后放了出去，不追究她的过错，但是依旧令她在剩余是日子完成观音像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皇帝似乎对自己曾经无比宠爱的女人遭受如此劫难并不动容更不过问宛如一个薄情的冰雕。

云贵妃也稳坐钓鱼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每天想方设法的‘偶遇’皇帝。

望烟却是不得补为了完成刺绣，双手开工用起了右手主针左手辅针的灵韵绣法，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也隐藏了灵韵绣最独特的针脚，看起来也不过是寻常的平针绣。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她几乎是一直夜以继日的绣着，就在众人等着看她被处死的好戏时，她收起了最后一针。

揭开帷幕时候，冰蚕丝绣的送子观音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她举着观音站在太后宫前，观音栩栩如生的样子一时间震惊四座，她不但完成了秀品，还绣出了双面。

太后欣喜万分，爱不释手，立刻让菩提嬷嬷把这观音像送到京中最大的临安寺，让高僧念经开光，好挂在宫内祭拜。

望烟也因此被提拔为了二等宫人，也得偿所愿做到了别人轻易欺负不得的位置上，有了几分体面。

站在太后身边的云贵妃暗暗咬牙。

另一处，一双眼睛子柔美的眼睛却静静盯着望烟。

但是宫内的女人向来都是好景不长的。

几日后，夙琰突然浑身红肿高烧不退。太医在皇子所有的衣物上都发现了铅粉。

望烟心疼极了，看着孩子小小的身躯，意识模糊的不断呓语。巴不得自己替他受了这罪过。

“子言！你这贱婢！为什么害我儿子!”云贵妃双眼通红，着急的连自称也望了，一副哭过数次的样子，已经带了一群人不顾阻拦进了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