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痛

丈母娘连忙跑回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起手使劲儿擦了擦眼。真是到她家的？她家没有这种有钱亲戚呀？难道是女儿的追求者？

丈母娘激动得合不拢嘴，在邻居们的羡慕下笑得满脸都是鱼尾纹。

保时捷像变形金刚一样骚气十足地开启了顶篷，露出了唐玄微笑的脸。

丈母娘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但还在努力笑着。一定是长得像吧？不然，见鬼了吗？这个人明显比那个民工白比那个民工帅啊！肯定不是他！

在众人的围观中，唐玄从后座的编织袋里随手抓出两叠钱，扬手朝她身上砸去，“你女儿的打胎费！”

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丈母娘双手兜着钱，脸上像打翻了染缸，也不知该着什么色。

女友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也出来了。走到门口望着唐玄，猛地一顿。

在一起半年，被迫分开半年，现在看着这熟悉的瓜子脸，熟悉的瘦削身影，唐玄建立起来的所有盔甲土崩瓦解。

他想好了该怎么对张老大怎么对丈母娘，就是没想过怎么对她！

这时候突然很期待她向自己走来，那他一定会带她去看他们的孩子，一定，会让她幸福。

一阵对视，女友冷冷地打破沉默：“唐玄！你再有钱，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吗？”唐玄心中一痛，车上还在轰着的《大花轿》突然听起来像哀乐一样。唐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拍拍司机的肩。

店员转弯穿过村道两边看热闹的人群，余光看着唐玄悲沉的脸色，轻声问：“爸爸，还放吗？”

唐玄抱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店员也不知道该继续放还是关，只好在《大花轿》的伴奏下安静地开车。

唐玄微微扭头，眼泪抑制不住地滑下来。大货车也轧不出他的眼泪，但是她……还是……轻易就能击中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心中这丝抽痛我感觉到了。看来我们融合得越来越好了。”

“你特么能不能不要说话？”

“嗯。”

店员带着他在外面转到天黑，《大花轿》已经没放了。终于忍不住问：“爸爸，你家……？”

“我没有家。”

店员愣了一下，“那，先找个酒店？”

唐玄疲惫地点了点头。爸爸有钱，店员当然直接把他送到了五星级酒店。唐玄也没说什么，就在服务员热情的引导下开房。

躺在床上，巨大的空虚席卷了全身。

“说出你的故事。”

“你不是知道吗？”

“我只是觉得，你说出来可能会好受点。”

唐玄沉默了一阵，才开始在脑海中重放这段记忆。

那是他在给一家装修的时候，晚上收工，发现对面开着门，一个女孩手忙脚乱地收拾满地的水。

唐玄二话不说进去帮她修好了下水道，又帮她清理屋里的水。

收拾完后，女孩要给他钱，他说只是顺手帮忙，不要钱。

女孩又打水让他洗脸。

看着唐玄洗去油漆和白灰的脸，女孩就脸红了，迅速移开目光。

唐玄有着英俊的脸和清澈的眼睛。

后来在装修的过程中，女孩会多煮一些饭菜，叫他一起吃。相处过程中，唐玄才知道她叫柳茵，刚刚大学毕业，出来租房子继续学习准备考研。

她善良又努力，唐玄很自卑。她说的话他也不敢乱接，只好帮她多做点家务多买点菜。虽然装修很累，但是一看见她，他就充满了干劲儿。

本来以为装修完工之后，两人就不会再有交集。

但是有一天晚上收工后，突然下起大雨，在她家吃完饭，雨都没有停。唐玄准备冒雨走，茵茵突然拉住了他：“你就在沙发上睡一晚吧。”

唐玄洗完澡，茵茵给他拿新的浴巾，他却临时裹了她的浴巾出来，就在洗澡间门口碰到一起。她一下就脸通红地低下头去。唐玄也没有控制住自己，抬起她的脸就吻了她。

于是，并没有睡沙发。

“唉。”天道叹了一口气，“一想起她，你还是习惯性地叫茵茵。酸甜苦辣……我仿佛也有点体会了。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要参加高考！我，要上大学！”

“为了她？”

“不只是。我初中辍学是没有办法。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大学梦！”

“你初中没毕业，重读初中、高中，也太老了吧？”

“就算三十岁才上大学，我也要上！”

“快叫爸爸！”

唐玄知道有戏，连忙叫：“天道爸爸！”

“嗯，天道爸爸会赐予你一目十行和过目不忘的能力，你今年就参加高考。”

“今年？只有半年了吧？”唐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对啊。”

唐玄坐下来，“你那么厉害，干脆直接让我获得所有知识好了！”

“你们人类的知识太肤浅了，我没有兴趣。但我对过程有兴趣。这个寒窗苦读和高考也是你们大炎帝国自古以来的传统。我想体验一下。所以，我是不可能让你直接达到目的的。”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买书。”

“真是个乖孩子。快睡。”

唐玄正要睡去，却听见音乐声，找了一阵，才在自己外套内袋里掏出一支手机。来电显示方青缘。

唐玄接起来，“小缘，你怎么给我买手机了？”

“不然我怎么联系你啊？”

那头笑呵呵地，还是那温柔甜美的声音。唐玄也不由得笑了，对她真是没有办法。

车祸时他的手机已经毁了，方青缘提过帮他买手机，他说没有需要联系的人，不用了。后来，她也没再提。连刚刚买车，唐玄都是让留的店员小刘的电话。

没想到，她还是给自己买了手机，而且成了唯一的联系人。

聊了几句挂断后，唐玄才想起忘了女儿！

天道安抚他：“小甜椒没事。你好好休息吧。今天不带你去了。”

因为是天骄，又姓唐，所以唐玄给女儿取的小名是小甜椒。

听到天道爸爸说起女儿的小名，唐玄不由得按住心口，心都要化了，小甜椒……心里装着女儿，笑眯眯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