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全能至尊

“终于收工了！我就要有自己的房子、老婆和孩子了！耶！”

唐玄开心得蹦起来，看着明晃晃的新房，拿着抹布走到门外，迎着刚出电梯的雇主：“老板，您检查一下！”

雇主一笑，“小唐你动作挺快呀！”

雇主老婆嫌恶地扫了他一眼。唐玄满头满身油漆白灰，连忙退后几步，蹲下来收拾刚刚扔在楼道的工具。微微抬头注意着里面。

老板在新房里转了一圈，连连点头。

老板娘叽叽歪歪了一阵，走到门口，把一个旧提包扔到唐玄面前。

砰的一声，差点砸到唐玄的脚。

唐玄连忙打开拉链，里面皱巴巴的纸币硬币零零散散的一大堆。

“这……”

“不要吗？”

“要！”唐玄迅速将包挎在肩上，拎着工具包和油漆桶跑去摁电梯。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上升，血压也一点点往上升，马上就能跟丈母娘交差了！马上就能见女友了！再过几个月就能见孩子了！

他几乎是欢呼雀跃，下楼骑上电瓶车放着《大花轿》，在路人侧目中高唱着，呼啸而去。

冲出小区，一群工人挡住去路。唐玄秒关了喇叭，秒闭了嘴。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在工人们的簇拥下走出来，一口烟喷到他脸上:“挺得意啊！小唐！挣大钱了？”

干瘦男子一歪头，眼睛落在他腿夹着的包上。

唐玄心里一慌，腿都抖起来，连忙请求:“张老大，你这次就放过我吧！我现在真的急需用钱！”

“我也急需呀，我手底下还有一帮兄弟要养呢！”

工人们围上来就要抢夺他的包。

唐玄紧紧抱着包从电瓶车上下来，在干瘦男子面前噗通跪下，“我求求您了张总！我女朋友怀孕了，我要是凑不齐首付买不到房子，我丈母娘就要让她打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您了！”

“这个片区都是我的地盘，你私自接活，不给我抽点成就想走？”

“您想要多少？”

“你这里有多少？”

“我报价低，就十万块。”

“哈哈！”张老大手指一弹，一坨烟灰掉在唐玄脸上。

火辣辣地痛，他也不敢抹，依然可怜巴巴地仰望着张老大。

“你才入行几年？老子在这行干多少年了？你哄鬼呢！你背着我接空调安装、外墙清洗各种乱七八糟的，你当老子眼瞎？”

唐玄苦涩地闭着嘴，拼死拼活，还是逃不过这老扒皮的眼啊！他辛辛苦苦两个月，不知又要被他扒掉多厚一层皮！

“你自己接的所有单子里抽出五成来给我，我就把你私自接单这桩罪先按下。这也是安抚这些兄弟们！你抢了他们的饭碗，就想一锅端跑，兄弟们能答应吗？”

一群工人拎着大锤榔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唐玄一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我抢了兄弟们饭碗是我不对。以后老大你接的单子，我白给你干两个月！你现在让我走吧，我真的来不及了！”

晚霞的光铺上了马路，红得如血，六点一过，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保不住了！唐玄的眼皮狂跳，心脏缩成一团。

“谁不养老婆孩子？就你是个男人吗？你那女朋友说不定以后是谁的老婆呢！你的娃儿多半要被夹得稀烂扔到茅屎坑！”

一群人哄堂大笑，手里的钳子咔咔作响。

“你！”见扯到自己老婆孩子，唐玄不由得握紧拳头，青筋暴露。

“哟！不服是吗？想打是吗？兄弟们，满足他！”

工人们围上来一阵拳打脚踢，唐玄把头埋到怀里蜷着身子死死护着怀里的包。

浑身疼痛，额头流下血来，糊住了眼睛。

唐玄眨了眨眼，却不敢松手去擦。

“把包交出来！”

唐玄紧紧抱着包，工人们围上来七手八脚，掰手的掰手，拖脚的拖脚。

唐玄手臂咔的一声脱臼，不由得凄惨大叫。

工人们搡开他软垂的手臂，抢过包，感觉重重的，都是一脸兴奋，连忙将包递给老大。

张老大打开包，皱了皱眉，开始看着那么大一包，以为是他所有的钱。结果却是一堆皱巴巴的零钞！

唐玄见他嫌弃的神色，连忙膝行过去抱住他腿，“老大！求求你了，我给你白干半年！你先让我去救我老婆孩子！不然我的孩子真的要被打掉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唐玄这种什么都能干的熟工，一天的工价就五百往上，多的上千。半年，确实能帮他挣一笔了。到时候让他没日没夜地干呗！

“你小子记住今天说的话！”

张老大一脚踢开他，把包倒提起来，零钱哗啦啦，如天女撒花。

工人们畅快大笑，跳起来抓了几把零钱，“算你请哥哥们喝水。”

张老大俯视着唐玄，嘴角一扯，那个笑容像刀一样刻进了唐玄心里，然后在工人们嘻嘻哈哈的簇拥下远去。

看着满地散落的零钱，唐玄欲哭无泪。

连忙趴在地上把零钱一把把往怀里搂，手掌手臂擦得出血。终于，捡完了。

唐玄艰难地站起来，单手骑着电瓶车往丈母娘家狂奔。

见了女友心上一松，咧嘴一笑，甚至没注意女友眼中的陌生和嫌弃，连忙努力抬起骨折的手，双手把包交给丈母娘。

丈母娘接过来，重重的，脸上一喜，连忙打开，笑容就僵住了，“这些零钱，够买房吗？”

唐玄赶紧弯腰解释:“我卡上还有，够首付了。我们明天就去看房！”

“首付？”丈母娘嗤地一声，“我让你准备的是房子，不是首付！你想让我女儿大着肚子跟你一起还房贷？”

“当然不用！她安心养胎就好，我会努力工作，负责房贷的！”

“那要还到猴年马月！”丈母娘砰地扔下提包，拉着女儿，“走，去医院！”

女友扫了他一眼，这个白灰混着血迹的人，仿佛跟她不是一个时代，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他？

他才二十出头，但他的背从来没有挺直过。

也许，一辈子都挺不直了！

一阵失望涌上心头，已经被妈妈推出院门，塞进门口一辆出租车里，咣地关上车门，呼啸而去。

唐玄愣了一下，连忙冲出小院，骑上电瓶车紧追。

看着出租车转上大马路，唐玄望着车窗里女友漠然的脸，也猛地一个转弯。

咣！刺耳的铁皮摩擦声骤然响起，唐玄连人带车追到了大货车底下——

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座山，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痛到麻木，痛到失去意识。

茫然中，一个声音响起：“嗨！投胎吗？”

唐玄怒火猛冲：“投毛线胎啊？老子的孩子要被打掉了！老子要去救他！起开！”

“我又没有拦着你！”

唐玄的灵魂漂浮在空中，才看到自己分裂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下半身竟然被大货车齐齐轧断，血流满地……

我，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