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人啦

安氏对她如此热络是有缘由的。

　　沈禾自然也从她满腹心事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一只手牵着卫子恒走近：“三弟妹有事？”

　　“是、是有些事。”安氏佯作为难的磕巴了两声，偏过头朝自己的屋门看去。

　　只见卫老三趴在门边盯着她，连连挥手让她赶紧说。

　　沈禾见了只当没见，继续道：“既然没法开口就不必说了。”

　　“是你三弟。”她突然唤住欲走的沈禾，脸上的为难色烟消云散，忙道：“大嫂，家里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去年又闹了场蝗灾，连我娘家都过得紧巴巴的，你也不忍心看着我们饿死对吧？老三想做个小本生意，想让大嫂帮帮我们，借我们点银子。”

　　“我想帮你，可我没有银子。”

　　沈禾身无分文，陈姨娘和沈妙妙害她如此，自然是越惨越好，哪里会给她银子傍身。

　　“嫂子，我们今儿去了趟沈家……”

　　安氏边说边打量沈禾的脸色，见她只是蹙了蹙眉，又继续道：“沈老爷和沈夫人对你十分愧疚，只要大嫂肯回家看看，会给你应得的一切。”

　　应得的一切就是沈家女出嫁的嫁妆。

　　看着安氏这副模样，沈禾眼下嘴边厚颜无耻四个字，眉目清冷的盯着她：“我不稀罕。”

　　“大嫂，那陈姨娘和沈二小姐都受了惩罚，你也该消气了，好好的把自己的东西拿到手才是正理。”

　　安氏见她态度决绝，一时心急连语气都变了，露出几分精明的模样。

　　“三弟妹还是莫要操心我的事了，我自有分寸。”

　　“你……我是为了你好才厚着脸皮去了沈家求人，到头来你居然嫌我多管闲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

　　安氏的嘴脸彻底暴露出来，她理直气壮的叉着腰：“再说我们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既然嫁过来了就是卫家的媳妇，就该为卫家打算。”

　　“你到底是为谁打算，你自己心里有数。”沈禾懒得和她浪费口舌，领着卫子恒出了门。

　　她一走，卫老三从屋里窜了出来，污言秽语的骂了几句，又数落安氏不该把去沈家的事说出来。

　　安氏挨了丈夫一通数落，越想越气，抬步就去追沈禾理论。

　　“什么叫我心里有数？我当然是为这个家，我非要和她讲明白不可。”

　　安氏不依不饶的追赶沈禾，眼见她牵着卫子恒往河边的方向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

　　平日里沈禾待卫子恒如何，卫家人心里都清楚，今儿突然性子大变要领着孩子出门。

　　难不成、难不成是故意做戏骗走子恒，再带到河边淹死他？

　　安氏停住脚步，转身就往家跑，半路上见到卫春秋，忙揪着她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去找大哥，沈禾要淹死卫子恒！”

　　她知道卫春秋最看不上沈禾，她肯定会赶紧回去落井下石。

　　卫春秋眼珠子一骨碌，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个沈禾终于自己作死了。

　　要是卫子恒死了，大哥非让她赔命不可，家里正好少了两张嘴白吃饭。

　　“三弟妹，你回家去通知人，我先去拦住沈禾，千万别闹出人命才好。”

　　卫春秋故作惊慌，不容分说的朝河边的方向去，等到遥遥看不见安氏，才放缓脚步慢悠悠的走。

　　她才不要去拦着沈禾，就看着她作死，等她被官府抓去的时候再狠狠的啐上一口。

　　不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么？轻易剔除牙缝的二十两银子就能解决卫家的欠债。

　　那娇嫩的手指，还有从未受过风吹日晒的脸蛋，走起路来都与村里的姑娘不同……就连村长家的程三哥见到她都移不开眼。

　　一想到程三哥看沈禾的眼神，卫春秋愈发嫉妒。

　　未出阁前她差点嫁给程三哥，如今又回到东阳村，她发现从前又瘦又小的程三哥变了副模样，魁梧了不少，瞥一眼都叫她心跳。

　　本以为按照两人之前的情意，一来二回就能水到渠成，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沈禾，彻底把程三哥的魂儿勾去了。

　　“卫春秋这么着急去哪啊？”从田里回来的妇人问她。

　　“不得了了，我家的新大嫂要淹死我大哥的养子。”

　　家丑不可外扬，可卫春秋巴不得村里的人都知道沈禾的为人。

　　妇人大吃一惊，看着卫春秋跑远，忙朝村长家的方向跑。

　　村里人都知道卫霄娶得媳妇不够安分，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看上乡下汉子？只不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外人弄不明白罢了。

　　卫春秋见到沈禾和卫子恒在河边玩水时，一双眼睛已经瞪得发红。

　　沈禾不是要淹死卫子恒吗？两人怎么玩得这么高兴？

　　“子恒，快看这是什么？”沈禾掏出泥沙里硌脚的河蚌，用河水冲净泥沙递到卫子恒的手里。

　　卫子恒笑得格外欢畅，伸出小手接住，阿娘从没对他笑过。

　　而今日，阿娘一直在对他笑。

　　他不是因为手里黑乎乎的东西而笑，而是因为阿娘在笑而笑。

　　沈禾突然听见小团子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唤，可他却仍旧玩弄手里的河蚌，好似早已习惯这般饥饿。

　　三岁多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团子虽然白净却干瘪的厉害，明显的营养不良。

　　“你去岸边等着，我去给你抓条鱼回来，今晚咱们喝鱼汤。”

　　她撸起袖子又嘱咐卫子恒不要下水。

　　河水淹没了膝盖，水质浑浊泛，沈禾有点后悔自己夸下的海口了，一没渔网，二没鱼竿，徒手抓鱼着实是难住她了。

　　算了，摸点河蚌回去烤着吃，好歹是点荤腥。

　　忽然间，她听见扑腾水花的声音，猛地转身回头看，只见一个背影急匆匆的逃进岸边的庄稼地里。

　　岸边没有卫子恒的声音，小包子正在水里挣扎，随着水流飘走。

　　沈禾来不及想，直接扎进水里朝卫子恒游过去，她耳边都是水花的声音，并未听见庄稼地里的卫春秋高声喊人。

　　“救命啊，救命啊，沈禾杀人啦！”

　　此时卫家人都围了上来，卫霄脸色阴沉的厉害，直奔河边去。

　　“大哥，这个沈禾留不得了，她故意骗得我们的信任，带着子恒来到这儿……”

　　卫春秋的话他并没有听见去多少，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河面，却是一个人影都未见。

　　“在那在那。”安氏指着河面上露头的地方。

　　东阳村听说此事的村民都聚到了河边，村民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