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有异动

“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出乎杨茗意料的是，这小太监吓得直接把大半个身子趴跪在地上，他颤着声回道：

　　“师父，小六儿一直尽心侍奉您，绝无二心。求师父明鉴。”

　　“哦，你侍奉我多久了？”杨茗的声音刚落，小六儿就立即接上她的话：

　　“已，已有一年，是师父仁慈将我从老总管那要过来，小六儿绝不敢忘记这份恩情。”

　　太监...总管。杨茗隐约觉察到这副身子的身份，她声音淡淡道：

　　“那现如今和你的旧主子相比，在本公公跟前伺候可会有怨怼不满之处？”

　　小六儿把身子伏得更低了，他的脸几乎要碰进地面。

　　“师父如今已是权倾朝野的大内总管，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小六儿能近身服侍您，小六儿对您恭敬还来不及，又怎会生出丝毫不满。师父，小六儿对您的忠心可昭日月！”

　　杨茗怔在原地，没想到她这身份竟是个权宦！这身子分明又是女子，女扮男装若说是为了混入宫廷生存是一方面，居然还坐上了总管太监的位子，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缘由。

　　若是身份普通也罢了，要知道这皇宫大院看似绮丽富贵，实则宫廷内里大有乾坤，阴暗忌讳之事防不胜防，如此一来这么个树大招风的身份也是利弊难分，但是目前对于她这个异世之人，还是利大于弊的。

　　一番思索后，杨茗眸光一动，对着伏在地上已是冷汗淋漓的小六儿说：

　　“起来吧，师父且信你便是。对了，小六儿，你可知昨夜这宫里可有什么异动？”

　　小太监起了身，诚惶诚恐地佝偻着身子，他正要摇头，看着杨茗神色里的某种热切，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细声道：

　　“...昨儿夜里，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好像因为身子不适提前退了席，除了这个，便没有其它异动了。”

　　杨茗眸中的希望寂灭，她拧起眉，昨夜那个把她给吃干抹净的男人应该是中了春、药，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一身贵气不似平庸之人......

　　这太后恰好离席是巧合抑或有意，偏偏又是个女人，若是男子尚有可能.....罢了，待日后再细细打听好了。

　　如今只能继续做好这个总管太监，来日再寻觅良机想办法离开宫廷，再者说不定昨夜那个男子就是宫里的哪个人物，她正好审时度势，届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小六儿见杨茗面色沉静，他偷觑了一会不见她回神，便拿了一件绣着流云的披风，还有鸾带，弯着腰试探地往前递上去。

　　有什么不对之处？

　　杨茗回神接过披风，扣好鸾带，就听到小六儿声音小心翼翼道：

　　“师父，您看这天色约莫近了破晓，乾清宫那位怕是已经起身了。”

　　杨茗幡然觉醒，是了，这大内总管的日常事务，可不就是去伺候皇帝吗？就是这乾清宫，应是皇帝的住所，她可完全不知落脚在何处。

　　她心里的计较一落定，面上做出一副淡定从容之色，对着下方的小太监徐徐道：

　　“小六儿，你也服侍在我近前一年了，今儿你同本公公一道去乾清宫，看看你对这宫里地形是否已经熟识。你前行带路，路上我合了眼养会子神，这乾清宫的路无须我多指点了吧？”

　　小六儿忙不迭地连连应了几声他必定让杨茗满意，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杨茗安下心，跟在他身后起身前往乾清宫。

　　去往乾清宫的路上，这一路走来宫道两边尽是琼花玉树。杨茗身为总管太监，可以说是万众瞩目。每每行至一处，就有道上的宫女太监向她跪拜请安，口中恭恭敬敬道声“公公有礼。”

　　所过之处的宫人皆低眉敛目，脑袋垂得低到了胸口处，神色甚是惶然，连眼风也不曾扫来过一个。杨茗的眼帘半开半合之间，把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她心下暗叹，这手握重权的总管太监，看来威望渗入人心，就只差在宫里头横行霸道了。

　　小六子躬身在前头领路，行经一处，杨茗眯着眸子打量，花木扶梳，奇石罗布，亭台玲珑别致，看起来应该是皇宫里的御花园。

　　走到一座假山拐角处，杨茗肩上忽然被一股子力道冲撞过来，她身子微晃，后背落在假山的青石上，硌得后背生疼。她心神刚稳，就听到一声尖细中带了怒色的女声似要驳斥出口：

　　“我可是婉贵妃身侧的大宫女，你这个......”

　　那跌坐在地的大宫女在看清杨茗的面容后，声音就这么掐断在喉咙里戛然而止了。她大惊失色，脸上由红转白再变青，接着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没等杨茗思索清楚状况，就听到那大宫女跪伏在她跟前不住地磕头道：

　　“公公恕罪，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冲撞了您，奴婢恳请公公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她害怕得双目圆瞠，面上的惊惧溢于言表。

　　杨茗摸了摸面皮，心道这幅皮相生得姣好温婉，怎么这小宫女不过冲撞了她这么下子就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她也不知晓依原身的性子是如何应对这般情状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区区一个贵妃身侧的大宫女，冲撞了人还反口污蔑，你这规矩礼数应当回炉再造好好学学。本公公多看你一眼便心烦，还不速速滚离此地！”

　　那小宫女登时呆愣住，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不敢置信，就连小六儿都是一副大吃一惊之色。

　　见状，杨茗觉出一丝不对头，她脸上做出薄怒状，厉声喝道：

　　“怎么，你还想跟本公公去龙床跟前伺候不成？”

　　那大宫女闻言，忙不迭地缩着身子离开，杨茗不动声色地看向身侧面露疑惑的小六儿，刚才她的举止难道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别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头想什么难道本公公听不得？”

　　暗中的目光

　　小六儿神色慌乱，他支支吾吾地回应：

　　“不，不是的。只是素日里师父处理这些不知死活胆敢冲撞您的宵小，一向不曾留情面。不成想今儿您放过了那个宫女，小六儿心中不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