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一声尖锐哨声,惊醒了刚刚被朝阳笼罩的其中一栋普通住宅区。
在五楼的一家住宅区内,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围裙的女人,从一震“乒里乓啷”声中险险跳离,那是一份新煎的鸡蛋,就这样附在平底锅上,和锅铲一起落在地上,可能是手上一个不稳造成的。
女子颈子上还挂个哨子,一手笼了笼散乱的发,大清早的,眉宇之中就已经有了焦虑和疲惫。
旁边有开门声响起,她猛然回头,是被过大声响惊醒而出的孩子们,有的还提着自己没来的急穿好的小短裤,都忧心的看着她,。
而早一步起来跑到阳台上玩的8九岁小男孩,手里玩着什么东西,头也不回的念。
“小扶!你又败了一颗蛋呢!告诉你多少次了,不用这么早起来给我们做早餐,睡眠不足的话就去多睡一会儿好了!我们可以到楼下吃早餐的!”
女子匆忙将已经准备好的早餐,给他们整理到一起,边道。
“楼下的摊子哪有你妈我亲手做的干净好吃……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小男孩攥着一个溜溜球,突然指着楼下小区停车场的某一处回头说。
“小扶,那辆车从昨天晚上就停在那里没有动过,可是并不是这个小区的车子啊?小区里的车子我都是认识的。”
她收拾着脚下的杂乱,边道。
“那有什么奇怪?也许是新搬来的住户呢?别纠结这些了,赶紧过来吃,时间快来不及了。”
小男孩刚想说昨天小区里没有什么新搬进来的住户,不想,手中一划,“噼……”的一声,重物落到什么东西上砸落的声音。
女子暗叫一声【糟了】。
回头,果然见男孩子伸着头往下看什么东西,她急忙奔出,不想忘记了脚下的平底锅,给撞疼了穿着人字拖的脚趾头不说,还将平底锅踢的四处乱撞,又是一阵霹雳咣当。
楼下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妈已经嘹开高亢的嗓门在喊。
“喂!楼上的,还有完没完了?搬到这里一个月了,天天这样,还让不让其他人家的孩子好好休息了?”
几个孩子大到十六七岁,小到两岁,都在门口肉疼的看着这个女人捂着脚指头,忍痛单脚跳着往阳台方向而去,刚才捡起的铲子甚至都忘记放下。
匆匆趴到阳台上,一看,果然是自家孩子手中那个溜溜球惹的祸,溜溜球落到下面的阳台上,阳台上的玉兰花花盆给砸落了,听说那玉兰花还是楼下大妈十分喜欢的,这下可麻烦了。
赶紧将小男孩拍着头拍进去,回头对楼下的大妈喊。
“许阿姨对不起啊!我家孩子上学又快迟到了,回头我给您带一颗兰轩堂的玉兰花,您别上火……”
“这女人,可真不长心呢!一盆菜市场上卖的玉兰花而已,至于赔上那么多吗?”
她对楼下说着,就听见进去的小男孩人小鬼大的念着,更别提心中有多憋闷,她这么亏本都是为了谁呀?
对甘轲扶来说,若是在工作上其他问题上,再难她从来都没感觉无法完成,偏偏做这些家事上,还有对待这些特能惹事的孩子问题上,已经两年了,好像还无法完成一个新手妈妈初级的阶段,总是以冒冒失失和这种亏损的方法来处理。
有时她甚至分不清,这两年这些孩子跟着自己,还愣是没给她喂出个毛病来,也没出个大问题,是该说他们命大呢?还是比较得神眷顾呢?
鼻子突然抽了抽,刚闻到一种熟悉又难闻的味道,刚才那个稚嫩的声音就突然扬起。
“小扶!小蒂儿又拉了!”
“啊?”
她就知道……
“来了来了!”
还未得到大妈的回应,她就急急忙忙再单脚跳回去,刚跳进屋子里,就听见楼下阳台上大妈很不满意的絮絮念叨。
“天天这样,一个二十出头岁的女孩子,带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过日子,像什么话?现在的孩子,未婚生子也没个人管管!”
脚下一顿,随即笑脸扬起,更快的冲屋子中最小的娃娃而去,那一瞬间的僵硬,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
对于这个小区来说,自从这一家人月前搬到这里之后,每个早晨都是噪乱喧闹的,不只叫孩子们起床是件艰巨的任务,怎样让几个熊孩子吃饭也是个大问题,以及这几个孩子时不时会造成的更大危害。
例如,那个溜溜球造成的花盆,如果不是掉在阳台内侧的话,刚好楼下又有人经过,结果可能不只是赔上一盆兰轩堂的金玉兰花那么好说话了……
女人催促洗漱过个孩子们吃了早餐就赶着出门,一团大大小小的队伍,一路奔过很引人注目。
她还是那件白衬衫,只是头发散了下来,脱掉了围裙,于是黑纱的半身长裙,加上一双白色球鞋,在她身上显出了几分飘逸。
如果她不是抱着个小娃的话,如果身边不是跟着那么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的话,以她的条件,还可再加几分。
只是自搬到这里,她身边总粘着这几个小萝卜头,队伍浩浩荡荡,于是人们对她的印象,只剩下匆忙慌乱、还有大大小小一窜拖油瓶了,她本身的条件,自然也就忽略了。
“校车来了,文!昆!要照顾妹妹们呀!今天回来我们去旁边的湘菜馆庆祝,小蒂儿就由我来接,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知道啦!你很啰嗦耶!已经不止一次嘱咐了!”
小男孩很不耐烦的又以别扭的普通话念她,而他旁边齐齐刘海齐耳短发的女孩,则很贴心的给予她鼓励。
“小扶阿姨面试也要努力呀!通过的话可是会有奖励的噢!”
“是吗?那一定得更努力,一起加油!”
“小扶加油!”
头发卷卷的女孩更是春光灿烂给她打气。
五个孩子中,西方混血,纯正东方血统的孩子都有。
最大的男孩个子差不多与她齐平,虽然没对她多说什么,但他朝她笑意暖暖的眼中,能看得出他满满的信任与鼓励。
先后将几个孩子送上校车,又将怀里最小的娃送去附近托儿所,女子这才又开着她那半旧不新的小面包,调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转弯中拨开头发的一瞬间,能清晰的看到她额头右上角,有一只纤细的暗红近黑的燕尾蝶,不大不小,在她额角给清透的光线反射下,很是妖娆灵动。
掉好头的一瞬间,从右边一处地方光亮一闪而过,她猛然停住,鬼使神差的将周围看了一圈,确定周围都是再正常的人和车辆后,她才放松警惕。
是最近太累了吗?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某个人的车窗镜反射,或者手机反射吧?按照时间推算,就算有人能找到这里,也不可能这么快的?一定是错觉!
带着莫名的感觉继续发动了车子。
小区门口也因他们的离去而安静许多,片刻之后,角落里停的那辆,小男孩说的没人动的车,却缓缓调出停车区,调转方向,始终以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那辆白色半旧面包车。
车上,一个额前发色有些灰白,看不清面貌的男人,拨通了一个电话。
“先生,找到那孩子了,果然还在这个女人手上。”
忘记了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和这几个孩子相遇,这一切的一切,自然也不是【偶然】。
她曾经认为,自己绝对不会为这些俗世感情所束缚之人,当真正面临灵魂深处,才知道,自己不是不能为感情所束缚,只是还没遇到能让她被束缚之人。
威胁悄然而至,一如那些她从来不曾预料的,而导致她如今这种状况,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夏天,从一个包裹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