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能耐就自己过去呀

不消半日，唐家祖师爷变成傻子鬼物被唐家二长老收留的消息就传遍了四海。

人们先是震惊，天哪！这算怎么回事儿？接着开始有点嘲讽的意味，你说这正道也出鬼物，呵呵……反应过来又突然开始害怕，诶？那鬼物“荒”呢？岂不是也出来了？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吗？

听说“荒”已经被祖师爷完全消灭，人们又开始怜悯，感慨这祖师爷也是可怜，天生的道者，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还好是傻了，不然一定会自行了断的。

尽管也有人觉得妖邪之物就要斩草除根，但碍于司器二长老的威压，就不敢吱声了。

祖师爷事儿就这么尘埃落定了，虽然后来二长老也后悔过，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他想必也是一样的做法。

不过一无是处的祖师爷确实让他老人家很头疼，你说本就是唐家的祖师爷，如今竟道业尽毁，就算道业尽毁吧，可人家祖师爷的身份还在那儿，加上之前世人为了纪念祖师爷的伟大功德，将其画像流传至今，唐家塔中心还有一个祖师爷的雕像呢！

藏是藏不住了，最最关键的是祖师爷他老，哦不，小人家，如今鬼气侵体，在外人看来就是邪祟，外界的名门正道就是把他收了也没处说理去……

别看二长老脾气急躁，想的是一点不比其他人少，掌门没有放话，显然是想给唐家留一个后路，这其中的利害二长老不愿意多想，算了，这事儿就落自己身上吧，既然藏不住就直接把消息放出去，越是关注，越是碰不得，到时候道义上看在祖师爷的功德也不能把他如何。

难不成堂堂司器长老，还护不住一个娃了？哼！想到这儿，二长老拂了拂袖子，掏出烟袋锅，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吐出两团烟雾，舒服的眯了眯眼睛，两手往身后一背，朝杂修院新生厅踱去，还真不是很放心那小子啊……

为了让所谓正道知道祖师爷虽然是鬼物，但是完全无害，二长老放出今日可来拜访的通行令，并表明他日祖师爷若是有违背天道，唐家人也会自己解决。先不想那么多，当下这考验也不知祖师爷能不能承受，诶，真是多灾多难啊。

还没到院子里，就看到很多人挤在各个角落，占据了整个院子，只怕院子不能再大些，心思藏不住的人已经透过窗子仔细观察着祖师爷。还有不少门内弟子来凑热闹，看得太认真，都没注意到长老来了。

二长老一撇眉，也不打算跟其他人客套，这些人的心思，他老人家还看不入眼。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转眼就到了廊上，没成想入眼的就是这样一幕……

也不知道二老头子抽的什么疯，说是祖师爷今日只能在这个小厅里，用那个破毛笔写字，祝安今天还想带着祖师爷搞点事情呢！

她老爹每次听到祖师爷三个字就很难过的样子，所以祝安对祖师爷没什么了解，知道一点也是下岐山时，在卖糖葫芦的爷爷送的小话本里看到的，所以看到祖师爷原来是这么小小的兔子少年时，她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小兔子好可爱呀，想要和他一起玩。

要知道，在岐山她可没什么玩伴，整日就刻刻木头、石头之类的，娘亲怕她刻傻了，才把她送来学习，老爹刚好想带着娘亲去羡仙岛赏春花，听说今年是仙羡岛千年一遇的仙羡花开的年份，祝安本是也想跟着去的，在爹爹好言相劝和唐家塔多好多好，有小伙伴可以一起玩的诱惑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没成想刚过完年，祝安就憋不住了，早早出发，可惜呀，她来早了，其他的小伙伴可没来呀，所以有个祖师爷真是太好了！还可以试试话本里说的对不对，嘻嘻嘻。

可惜的是今日祖师爷出不去呀，诶，这可愁坏了祝安，想着自己出去玩吧，看见祖师爷小兔子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要走自己时，迈出去的小腿儿，打了个弯，又迈回来，有模有样的在屋里踱起步来，小大人儿似的对祖师爷说:“诶，那个，祖师爷，咱们快点写，写完去跟二长老求情，下午就能放我们出去玩了哦！”

谁想到祖师爷听完，反而站的笔直，很认真的看着祝安，祝安有点头疼，早知道不说话他是不是就快点写了？就在祝安想着怎么措辞的时候。

“令仪。”少年清朗的嗓音传过来。

祝安楞了一下，抬头对上祖师爷透着坚定目光的眼睛。

祖师爷以为祝安没听懂，又说了一遍:“令仪，我叫唐令仪，不是诶，也不是那个，也不知道……”

说到后面，唐令仪有点底气不足，声音小下来，脑袋也低下去，眼帘低垂，修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令仪~，哇，是那个岂弟君子，莫不令仪的令仪吗？令仪，令仪~真好听。”不过瘾似的，祝安又在祖师爷身边认真的叫了好几声，没注意到这个令仪已经被她叫的脸红了。

祝安叫够了，心满意足的介绍自己道:“我叫祝安，祝我平安的祝安，我爹是不是很土！哈哈哈……”

祝安说着笑起来，带着少女对爹爹的依恋，祝安笑起来还是很讨喜的，两只眼睛几乎全都眯起来，精明的狐狸眼生生叫她给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不过很纯粹也很打动人，如果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又怎么会在意看起来好不好看呢？

祝安笑着继续说:“我的家在岐山，岐山你知道吗？就是长满梧桐树的那个山，梧桐花开的时候可美啦！”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耀，“听说——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见神鸟凤凰哦～”

她转过身来看向唐令仪，唐令仪赶紧低头，慌乱地假装认真地铺纸，轻声回道:“嗯…”

唐令仪！看来真的是祖师爷呀，他如今真的什么也不会了吗？屋外的众人心里不禁冒出这样的疑问。祖师爷的屋子被二长老设了结界，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虽然看得到里面，但是也进不去。今日虽然主要是来一睹祖师爷的尊容，但是那个莫名乱入的小娃子是什么来头，刚刚都没注意，她是怎么进去的？

“诶？这也没有笔呀！”祝安看令仪都准备好了，往桌子上扫了一眼。

“啊！在那！”祝安指着一只横挂在墙上的毛笔，笔身应该是竹子的，年代很久远，透着古朴的气息，笔尖的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雪白雪白的，看起来就很金贵的样子，说着祝安跑着过去要拿，伸手够了一下，由于身高原因，没够到，尴尬的呵呵一下，小手摸了摸后脑勺。

“还是你来拿吧！”

不知道是不是祝安的错觉，她总觉得唐令仪在笑话她，但是看到他无辜的眼睛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那笔在唐令仪靠近时，就温顺地贴过去，祝安对看到的这一幕感到太神奇了，大声惊呼道：“天哪！这毛笔还是个色胚子！看着你好看就自己贴过来了！”

那笔仿佛听懂了祝安说的话，气的一抖一抖的。

“噗呲！”唐令仪终于没忍住，笑得咳嗽起来。

屋外的人也是满头黑线，什么色胚子，那是唐家祖师爷唐令仪的本命道器绝尘好吗？这是哪里来的不识货的黄毛丫头啊！想当年祖师爷手拿一只绝尘，多少鬼怪都不敢出门呀！赫赫有名的齐天鬼阵也是绝尘画出来的，只可惜绝尘太挑剔认主就不变了，这也是人们知道祖师爷没有死的原因，如今主人归来，想必绝尘也是高兴的吧。

“噗！”唐令仪眉头紧皱，咳出一滩血来。

祝安焦急地喊:“唐令仪！你怎么了？”

原来就在唐令仪照着二长老给的图案画时，突然笔内的一股排斥力将他撞到了墙上，祝安见状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你还好吗？我们先坐下，我去找人！”祝安拔腿就跑，裤脚却被一只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给拽住了。

“咳咳，不用”，唐令仪说着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走到桌前。绝尘感到自己做错事了，惶恐般的转着笔尖，在唐令仪靠近时，又想贴上去，又害怕伤了他，在原地踌躇着。

豁！屋外人齐齐惊呼，看来这消息是真的呀，祖师爷果然是成了一无是处的鬼物了，连用绝尘笔画最简单的治鬼符都不可以了！

这天生的道业少年凭借一身道骨和聪颖的天资十七岁就达到道业大成，一个齐天鬼阵封印了三千年，出来竟成了这样，在场的人看着瘦削的少年，不由得觉得可惜，本来的嘲讽也被怜悯所代替，至于那些看上祖师爷道骨的，看到这道骨已经被鬼气入侵，就算拿到了，自己也用不上，再说，被司器二长老护着，也拿不到呀！

不少爱心泛滥的已经觉得还好祖师爷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不然该是如何如何难受呀。不过这般清秀的少年，倒也是不愁，没人要给我养着也可以呀，哈哈哈！几家修道者讥笑起来。

那边和鬼画符继续作斗争的唐令仪，再一次被弹开，屋外的人已经散了不少，没人对一个废物感兴趣，就在唐令仪要继续第三次的时候，二长老进屋了，祝安赶紧央求二长老:“长老长老，快管管他！”

“怎么的？才活过来就要整死自己啊？”长老讥讽道，说罢，又抽了口烟袋。

唐令仪憋着一股怒气，也不看长老，再次往桌前走去，这次还没到桌前，就被二长老用最低级的捕鬼网给控制住了。

“这可是最低级的捕鬼网，你是咱们唐家的祖师爷，就这点程度吗？”二长老讥讽道。

唐令仪被困住，挣扎不脱，只能愤愤的看向二长老，这下屋外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谁爱看糟老头子调教小正太啊，二长老看人散的差不多了，就把唐令仪放了下来。

“令仪，令仪你哪里疼呀？”祝安过去扶住他。

“谢谢…”令仪把低垂的头抬起来，没有看向祝安，而是看向二长老，长老有点惊讶，没想到这祖师爷真是七窍玲珑心，怪不得十七岁即能道业大成，二长老笑了笑。

“不敢当不敢当，若按照真实年龄算，我还是小辈呐，不过是趁着祖师爷没恢复，占点便宜罢了！”

再者说，想着以后这没有半点自保能力的唐令仪，要顶着祖师爷的头号，不知道要遭多少无妄之灾啊，不管怎么说，先保命要紧不是，以后的事儿，就看他个人的造化吧。

“二长老，令仪他受伤了，带他去药房吧？”祝安不知道这俩人说的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有点着急的问道。

二长老存着逗逗小姑娘的意思，以为她是自己设结界之前就在屋里，没注意到，等她出不去的话来求求自己，有点傲娇地说道；“想出去呀？有能耐自己出去呀！”

祝安有点不太懂二长老的小心思，也不明白不就出个门吗？要什么能耐呢？正想着，就抱起唐令仪就从门堂堂正正的出去了。

迈过门槛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进来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就拿拳头砸了砸，于是跟二长老说：“对了，长老，咱们的门好像被啥堵住了，我把它推开了哦~”害怕自己可能打碎了什么东西，说罢就溜溜地跑了。

留下二长老在原地石化，这……随即看到祖师爷有点窘迫的窝在祝安的怀里，又笑了，这祖师爷，命也不算太坏啊。

祝安虽然天生神力，但是被小姑娘一把抱起的唐令仪，还是惊讶了一下，当然也有视野高度突然变低很多的原因……

开始唐令仪还害怕自己累坏的祝安，看人家脸不红气不喘，步履稳健，就不想那么多了，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祝安的小耳朵，很小，很肉，阳光透过，显得红红的，不由得又红了脸。

唐令仪是刚从齐天鬼阵里出来，大部分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并没有傻，这两天也捋清了自己的大致情况，但是具体的是真的想不清，连名字也是今日见到绝尘才想起来的，如今的自己可不是什么天道少年了，但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张白纸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不是。

不过，刚刚被道法的反制打的好痛呀，唐令仪皱了皱眉。

“抱疼你了吗？我们马上就到了哦！”，少女的手松了松，唐令仪闻言突然笑了笑。

“哎呀，这不是打傻了吧！”少女皱了洗手鼻头，加快了去药房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