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刀名忘川河

东阳一脸尴尬，随即如此这般……解释了好一会儿。

“这东西来历不明，咱们还是送官府吧。”郑世茂一贯胆小。

张望嘴角一横道：“送什么官府，这东西不偷不抢，捡来的怕什么？”

二人说完都盯着顾长风，大事一向是顾长风拍板。

顾长风沉吟片刻，看了眼东阳，沉声道：“应是如此，没偷没抢的怕什么，再说此时就我们三人和他们三个小孩知道，咱们不说谁知道。”

然后对郑世茂道：“郑老伯，咱们手头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郑世茂见劝说不动也就认了，回复道：“这些年出去开销打点，还余下不到百两，这小镇虽地处繁华，但各大镖局在此处都设有分店，我们生意难做呀！”说着叹了口气，这人一老就喜欢唉声叹气。

“明日拿出所以银两，由我带着去趟凉州，哪里常年打仗，在哪里给丫头打造兵器，兵荒马乱的不易引人注目。”说完看着东阳，顾长风接着道：“这枚玛瑙你想怎么处置？”

东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听大伯安排吧！”

顾长风点点头，道：“既然是他们两个送你的礼物，也不好卖了换钱，干脆镶嵌的刀上吧。”

东阳低头不语，心中很感激贾正义他们，现在她也明白的这东西的重要性。

“好了，今夜都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启程，你们守家。”顾长风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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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东阳镇大约三天的路程处，有几人正在打斗，不远处有几具尸体，其中一个丫鬟打扮，身上插着两支箭羽，还有两位扈从打扮，皆是身中数刀且箭羽在身，已经没有呼吸，旁边还有两具黑衣蒙面的尸体。

正在打斗的是两个扈从，四个黑衣人，两个扈从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离他们目之所及最远处，一辆马车疾驰消失。

“母亲，再有三日，便能赶到东阳镇了，我们可以到哪里避一避，看能否找个镖局护送我们回扬州。”看起来只有十三四的少年，赶着马车高声道。

车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风儿，你觉得这次袭杀我们的人，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安排的。”

少年摇头“不知道，怕是都有可能，不过我见其中有一个太守府的人。”少年看着手臂上的一道剑伤。

随即，车厢里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车上有位四十多岁的妇人，面色苍白，身边坐着一个少女，细看下竟跟外面赶车的少年九分相似，若不是装扮不同，怕是很难分辨出来。

此刻少女手上满是汗水，紧紧攥着妇人手臂，“母亲，您现在觉得如何了？”说完冲车外喊道：“季风你赶慢点，母亲受不了的。”

妇人吃力的抬起手臂，伸手抚摸着少女精致的脸颊，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泪痕，轻声道：“季芸，你听着，如果母亲没能坚持住，你一切听要你弟弟季风的，知道吗？”

季芸点点头又摇摇头，满脸泪水。

妇人手掌从女儿脸颊上无力地滑落下来，这才看到妇人心口插着一把断箭。

季芸看着已失去呼吸的母亲，放声大哭。

赶车的季风听到哭声，心神一颤，急忙拉住缰绳，不待马车停下就匆忙掀开车帘，钻了进去，看着面无血丝的母亲，又看看嚎啕大哭的姐姐，季风眼角渐渐湿润。

仰起头，伸手胡乱抹了把脸，深吸几口气，沉声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听着季风的话，季芸是不哭了，只是依旧哽咽，季风看着少女，心里更加难受。

把马车赶到一个偏僻的山坡脚下，拴好马匹，拿着一把长剑在不远处开始挖坑，一边挖土一边流泪，等视线模糊了随手抹一把脸继续挖，手上泥土混着泪水黏在脸颊上，季风也全然不在意也顾不上在意。

季芸在车上，用手帕沾着饮水，仔细的擦拭母亲遗体，稍不注意，一滴泪水滴在母亲脖颈处，少女急忙擦掉，只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又不敢哭出声，怕弟弟生气。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满脸泥土的季风掀开车帘，上车开始搬动母亲遗体，季芸见季风进来，赶紧转头抹了脸上的泪水。

见季风搬动母亲遗体，季芸问道：“就这样埋葬吗？都没有棺材。”

季风满脸悲切道：“现在去哪里找棺材，后面说不得还有人在追我们。”

季芸虽不愿这样草草埋葬，却也只能帮忙，一边抬一边问道：“我们不能报官吗？”

“先前追杀我们的人里，就有一个扬州太守府的侍卫，我以前跟父亲去太守府见过他，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官官相护。”

“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到前面的镇子再说吧！”

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坡，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个少年，一个少女，一座没有墓碑的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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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盯着顾长风手里的刀，目不转睛。

刀长三尺三寸，狭长且直刃，刀柄略长，通体黑色，刀柄最尾端镶嵌一块儿红色玛瑙，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顾长风微笑着把刀递给东阳，道：“此刀重两斤二两，皆由玄铁打造，你那块儿玄铁还剩下一点，我换成铁桦木做成了刀鞘，铁匠还有的赚，因此并没有收取手工费。”

随后顾长风把剩余的钱都给了郑世茂，这也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钱财等事物都交由郑世茂管理，顾长风为人慈善，不易管钱，张望又大手大脚。

东阳抽刀出鞘，随手挽了个刀花，略重一点，需要适应，然后归刀入鞘，少见的满脸喜色。

顾长风看着东阳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去吧，知道你想让哪两个小子看，也是，毕竟东西是他们送你的，记得早点回来，今天晚课就用新刀练习吧！”

东阳看着满脸笑意的三人，心里一阵感动，当年若不是郑爷爷，顾大伯，张二伯，自己早就冻死了，现在的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张望挥手道：“赶紧去吧，这还没嫁出去呢就整天想着往出跑，唉！女大不中留呀！”

顾长风又撇了张望一眼。

郑世茂挤出满是褶子的笑脸冲东阳点点头。

东阳被张望说的脸颊微红，低头转身朝门外疾步走去。

等东阳走后，张望问道：“你觉得东阳喜欢他们中的那个？”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顾长风。

不料顾长风突然八卦道：“我感觉秦淮南不错，父亲是县令，人也生的俊俏，配丫头勉强凑合。”

郑世茂摇头道：“我还是觉得贾正义这孩子不错，虽然整天油腔滑调，但人实在没心机，以后肯定对女娃好。”

张望使劲瞪着那浓眉大眼，随后嘀咕道：“臭丫头在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比谁都清高，人一走你们一个比一个八卦，还说我呐！”

“一间酒楼”后院。

石桌上摆着东阳的新刀，东阳双手环胸笑眯眯道：“看看吧，这就是你们送我的礼物了。”

“这玛瑙就是我给你的那颗吧！真好看，跟你脸上的朱砂痣一样。”秦淮南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急忙闭口不言。

贾正义看着桌子上的刀，疑惑道：“这么你这个刀长得那么像剑呀。”伸手拿起刀试了试道：“真沉，这么沉不好用吧，还有这刀鞘是什么做的，似铁非铁。”

秦淮南解释道：“这叫“横刀”以前是官兵配制，所以很少见，刀鞘是铁桦木，也算比较稀有吧，当然跟玄铁比还差很多，不过比一般铁要硬。”

东阳拿起刀，抽刀出鞘，后退几步，直接耍了一套“长风刀法”一时间，后院刀光璀璨，这套“长风刀法”是东阳集顾长风的“长风腿法”张望的“破山刀法”之所长，融合出来的功夫，自是不同凡响。

贾正义兴奋道：“我收回刚刚的话，在你手上不轻不重刚刚好。”

秦淮南看着归刀入鞘的东阳道：“你给刀起个名字吧！”

东阳伸出已经没有茧子的纤细玉指，揉着左眼角的朱砂痣很是为难，他们三人中要说读书识字，那还得是秦淮南，随即看向秦淮南。

贾正义直接道：“你就说你想给起个名字不就得了，还故意为难我们。”

秦淮南尴尬一笑，道：“ 叫忘川河怎样？相传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有做桥，叫做奈何桥，桥下就是忘川河，不能投胎的鬼魂都会被丢进去，希望你的刀可以像忘川河一样，斩的恶人无法投胎。”

贾正义听着打了一个寒颤，张嘴道：“秦淮南想不到你这么狠呢。”

东阳微微点头说道：“好啊！就叫“忘川河”吧。”

这些年在外押镖，她可是没少杀人，说不得比以前做劫匪的顾长风，张望加起来都多，为此郑世茂经常嘟囔，说：这女娃子不亏是死人堆捡回来的。

想到家里几个长辈看自己杀人的表情，尤其是张望，老是怪东阳杀的太快，还说劫匪太少不够杀的，一想到这些东阳就想笑。

嫣然一笑，这一笑，笑颜如花，秦淮南，贾正义二人看痴了。

东阳看着他们二人的傻样，低头有点害羞，这是他们认识十二年来，第一次见东阳害羞。

本来很是英气的少女，这一害羞，竟然有些柔美。

————   婀娜少女羞，少年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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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我们为何把马车卖掉？”刚到东阳镇就把马车卖了，对此季芸很疑惑。

清洗过得季风轻声道：“那架马车太奢华，我们驾着太招摇，不好。”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季芸又问。

“方才那镖局一听我们被人追杀，便一脸警惕不接这趟活，看来我们只能说些谎了。”

此时二人正好经过“一间酒楼”后院，看到东阳耍的那套“长风刀法”。

季风是懂一些功夫的，通过低矮的院墙，看到了院里璀璨的刀光，心道：这人比自己带的那几个扈从要厉害多了，随即带着姐姐季芸，找到后院院门。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

正在聊天的斗嘴的三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然后东阳，秦淮南一起看向贾正义，贾正义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对二人说道：“这后院，一般除了你俩儿，就没人来呀！”

“吱”“吖”

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贾正义拉开一条缝隙，一脸疑惑的看着门外的“龙凤胎”。

“你们找谁？”贾正义问道。

看着贾正义露出半个脑袋，季芸微微退后半步，季风上前一步道：“我们找刚刚练刀的哪位师傅。”

贾正义回头看向东阳，心道：刚刚就东阳在耍刀，咋还变成师傅了？

东阳见贾正义看向自己，就跟着秦淮南一起走了过来。

贾正义打开门道：“刚刚耍刀的就是她。”说着指了指东阳。

东阳一脸疑惑，秦淮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季芸一脸惊讶，季风一脸疑惑。

这少女才多大？看着还没自己大呢。

东阳对外人一向冷冰冰的不喜多话，“你找我？”

季风木然点点头，急忙道：“如果刚刚是你练刀的话，那我就是找你。”说完眼神看了看贾正义，秦淮南二人。

他们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经常走镖跑江湖的东阳却是知道，直接道：“不用避讳。”

季风深吸一口气，道：“我叫季风，这是我姐姐季芸。”

指了指季芸，接着说道：“我们二人本是扬州人氏，此次出来游玩，遇到劫匪，好不容易逃出来，所以想请你护送我们回扬州，你放心，到达扬州之后一定重金酬谢。”

说完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接着道：“如果你答应，这些是定金。”

季风卖马车一共得三百两，留一百两路上开销，剩下的都拿了出来。

东阳看看贾正义又看看秦淮南，示意二人自己要先走，又对季风道：“跟我来。”说完径直往家里走去。

贾正义微微仰头噘嘴，示意他们跟上，随后看了一眼季风身后的季芸，心道：这小姑娘真好看。

“嘭”

门被关上了。

季风，季芸，急忙跟上东阳。

东阳镇，最东边的东阳镖局，此时郑世茂正在屋里烧饭，顾长风跟张望在院里对练。

东阳推门而入，看着正在对练的二人道：“大伯二伯，有生意了。”然后侧开身子，露出正在盯着门口牌匾看的二人。

季芸依旧一脸惊讶，想的是这种镖局靠谱吗？

季风看着院里的两人心道：这也算得上是镖局？

练拳二人不明所以，屋里正在烧饭的郑世茂，拿着勺子急匆匆走了出来，一般接镖都是郑世茂出面，顾长风拉不下脸，张望聊两句就一脸匪气。

“哎呦！二位是有什么货物需要押送？”郑世茂举着勺子穿着白围裙，笑出了满脸褶子，随即发现二人盯着自己手臂，赶紧把勺子藏在身后。

顾长风，张望并不觉得有什么。

东阳也已经习惯了。

季芸伸手扶额。

“我们不押送货物，我们想请她护送我们会扬州。”季风指着东阳对郑世茂道。

紧接着院里院外五人皆尽看向东阳。

东阳抱着刀环手抱胸，正在发愣，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随即道：“为何看我。”

季风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从怀里拿出两张百两银票道：“这个是定金，之后还有重金酬谢。”说着又把刚刚跟东阳说的谎话，又润色一下说了一遍。

郑世茂，张望，顾长风三人对视一眼，顾长风冲季风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季风回道。

顾长风又道：“稍等片刻。”

说完冲他们几个使眼色，然后率先往里屋走去，东阳他们都跟着进去，留下在院门外不知所以的姐弟二人。

顾长风关上房门，看着露出疑惑东阳，发愁道：“先前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接了一单生意了，也是明天就出发，不过那单生意只有五十两银子，唉！”

东阳一脸无所谓道：“护送他们我自己就可以，大伯，我小的时候，你们也是三人走镖，带着我也是个累赘，我也是这几年才能帮上忙的。”

郑世茂解释道：“不是我们不行，是怕你不行，你不是还没自己走过表那嘛！”

“不行就让我跟着臭丫头去。”张望道。

郑世茂摇摇头，“不行，这是老主顾，我们三个都不能少。”

顾长风一拍桌子，道：“行，就让东阳自己去吧，此次路途不算太远，多则一月，少则两旬就可以回来。”

顾长风独自走出院子，走到季风身前，接过两张银票道：“明日辰时，镇东牌坊处集合，事先说好，此次只有东阳一人护送，你们可愿接受。”

季风本来就没看上这些人，随即道：“可以，明日辰时我们准时到。”转身带着姐姐季芸往镇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