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探亲
书名:锦医娇客作者名:百碟本章字数:4089更新时间:2021-12-27 16:36:07
打发完了吴诚,江胥也能放心一些。不然就在身边摆着这么个定时炸弹,谁能受得了啊?
江胥就坐在桌前,把自己那零零碎碎的银钱都码出来慢慢的数。陈玉就凑到跟前来,趴在桌子另一头。
“姑娘,那管事的没再找您麻烦啦?”
江胥手底下一顿,抬眼瞪了陈玉一眼,又把那数过的银子拨回了另一侧。陈玉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在江胥没有怪她的意思,自己一边数钱一边温声道。
“三少爷不是个喜欢喜欢聚会的,他不出门,管事的哪里敢明目张胆为难我?”
陈玉就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瞧了瞧江胥摆了半张桌子的零散银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那姑娘您数这银子干什么?”
江胥就着实无奈,屈起手指敲了敲桌角。
“这不是该回江家探亲了吗,难不成你一分银子不给你娘留?”
陈玉瞪大了眼睛,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才反应过来似得扑腾起来,趴去那小柜子底下,也把自己的零碎银子翻了出来,跟江胥一起摆在桌上,两人就这么泾渭分明的数起了银子来。
数完银钱,二人都是找出个小布袋来,妥妥当当地收拾好了,江胥这才起身,伸手去揉了揉陈玉的发顶。
“你先失收拾着。我去跟少爷辞行。”
陈玉活像是什么护食的小动物,紧紧抱着那布袋子点了点头。
……
“三少爷。”
江胥福身行了礼,吴易奚就搁下手里的毛笔,笑着应了。
“胥儿。可是有事找我?”
江胥可难得点了点头,眼底也带着笑,语气欢悦。
“我今日与陈玉一道,回江家去看看义母。这会儿是来向少爷辞行的。”
吴易奚自然不会阻拦,他点了头,把那毛笔挂回了笔架。接着站起身来,上下瞧了瞧自己的穿着,又把桌边的折扇握在手里,施施然站在江胥面前。
江胥就是一怔,目露疑惑之事。
“少爷也有事出门?”
吴易奚笑着,缓缓摇了摇那扇子。
“那是自然。我也该与胥儿一道,去拜会义母的。”
江胥闻言就不由失笑,颇有些无奈得叹了口气。
“少爷开的什么玩笑,夫人回门也没有要您陪同的道理呀?”
“哦?”
没想到吴易奚还故作惊诧,皱眉询问道。“那难不成是胥儿不欢迎我,不愿我去见义母不成?”
江胥赶忙摆了摆手“胥儿不敢!少爷要来,胥儿欣喜还来不及呢!”
吴易奚那点回护之意,江胥哪里能感觉不出?她抬起眼来,正撞进吴易奚眼中温润的一泓秋水,当下赶忙低下脑袋,面庞通红。
于是陈玉守在外头,等到了结伴而来的江胥和吴易奚。
陈玉先是诧异,接着就抿唇笑开。
“陈玉见过三少爷。”
吴易奚点了点头,半点没有在江胥面前时的那般平易近人。陈玉倒是半点不觉得受了冷落,她意味深长的视线在江胥和吴易奚之间转了三圈,这才凑去扯了扯江胥衣角,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姑娘,你怎么把三少爷叫来了呀?”
江胥哪里不知道这小丫头想了些什么,她摇了摇头,屈指敲了敲陈玉的脑门。
“想什么呢,是少爷自己要去的。”
“哦——”
这话一出,陈玉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笑容里也带上了促狭。接着,她指了指江胥,又暗搓搓地瞥了一眼吴易奚挺拔高挑,长身玉立的背影,笑着跑去了一边,正好躲过江胥抬起的手。
江胥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又没能捉住陈玉这个罪魁祸首,不禁咬了咬牙,狠狠瞪了陈玉一眼。不过那面上绯红的模样可着实没什么威慑力,陈玉做了个鬼脸,躲得老远。
江胥就呼出口气,抬脚正要去追,那腿还没迈出去,就被吴易奚伸手拦住了。他护着江胥往前走上两步,神情温和又淡然。
“路上人多,胥儿还是小心着些。”
那手正拦在江胥腰间,她低头一瞧,脸上那点还没褪下去的红就又爬了回来。江胥抿着唇只管点头,低着脑袋生怕被吴易奚瞧见。
可吴易奚却是伸了手,轻轻捏了捏她发烫的面颊,神情尽是温和。
吴家和江家离得也不算太远。三人脚程不慢,半日左右也就到了。
说来江家在此处,虽然不算什么世家大族,但也是个小富户。家中有地不说,还经营着个山货铺子。光是购置的庄子也有两个,对一般农户,就已经是神仙似得日子了。
而陈玉的母亲便是江家的嬷嬷,也是江家做了许久的忠仆了。
“吴三少爷大驾光临,我江家可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江胥跟在吴易奚后头,皱了皱眉头。
如果回来的只有她和陈玉,江家自然不会派这么多人来迎。此时这阵仗,当然是看在吴易奚的面子上。
江胥抬眼,把四周打量了一遍。
丫鬟站了两排,正中是管家领路。不过管家那神情,可当真是难看的厉害,话里话外那嘲讽的意思也是扑面而来。
也就吴易奚那直脑筋才能光听字面意思,反而半点不觉得语气有问题了。
最初江胥还有些疑惑,不过转而一想就明白过来。
江家小姐嫁去吴家,可是带了陪嫁的。如今是不光小姐折在了吴家手里,连陪嫁的财物也没理讨回来,平白便宜了吴家。
江胥也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她平白损失这么一大笔的银子,估计她连门都不会让人再进来。这会儿江家还能守着礼数派人来迎,已经是很有风度了。
江胥一个穿越来的西贝货,对江家自然没什么归属感。看管家态度生硬也不自讨没趣,连话也不搭,就跟在后头,直到吴易奚被引着去了前厅,江胥才跟陈玉一同,改道去找陈嬷嬷了。
吴易奚毕竟是吴家的少爷,跟着两个丫头去找个下人嬷嬷实在是于理不合。吴易奚自然也知道这道理,并没有拒绝。只颇为忧心似得频频回头,引得江家人也不由好奇。
“三少爷对江胥倒是上心得很呐。”
吴易奚便回过神来,一本正经摇了摇头。
“心忧知己,实属正常。”
江家人瞧他半天,没觉着吴易奚有玩笑的意思。又不好出言直接询问,不由暗自疑惑。一个通房丫头,怎么就跟知己扯上关系了?
自从离了吴易奚,江胥就发觉陈玉是着实欢快了不少,也算是有点这个年纪小姑娘的意思了。
陈嬷嬷也是等得急了,就守在门外,见着陈玉的那一刻眼眶就泛了红,颤颤巍巍伸出手去要摸陈玉的脸。
陈玉也像是近乡情怯,明明半道上还扯着江胥跑得飞快,等真到了母亲面前就又小心翼翼起来,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娘——”
“诶,娘在呢,在呢。”
陈嬷嬷应了声,就赶忙把人往屋里带,还不忘招呼跟在后头的江胥。
江胥倒是没有打扰人家母女团聚的意思,自顾自坐在角落里瞧着。陈玉就依偎在陈嬷嬷身边。像是幼童撒娇似得,给她讲在吴家碰着的趣事。
可这讲着讲着,定然是避不过那江小姐死后的事情的。陈嬷嬷明显也是担心女儿,刨根问底似得不断追问,直逼得陈玉蒙混不过去,竹筒倒豆子似得全交代了。
江胥正因为她们二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听着响动不对,猝不及防一抬眼就看见陈嬷嬷已经拢着衣裳要给她跪下了。
江胥就赶忙去扶。
也许是她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陈玉小声解释道。
“对不起……我把你做的事都告诉娘了……”
江胥脑子转的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想到是因为自己阻止了刘虹的阴谋,没让陈玉被卖去青楼的事。
“您是长辈,胥儿担不起您这大礼,怕是要折寿的!”
江胥反应过来,就先开了个玩笑,又给陈玉使了眼色。陈玉也正愧疚,觉得是自己没能把江胥的小秘密保护好,这下得了眼色就赶忙跑来,二人又一起把陈嬷嬷架住。
陈嬷嬷见江胥确实是不想受她这礼,也没在强求,又坐回了椅子上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这老婆子年纪也大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陈玉这丫头。您这可算是救了她半条命啊,这要我如何报答得起……”
江胥正愁自己该怎么开口,听陈嬷嬷这话可是正中下怀,就笑着回道。
“您也不用这般客气的。自从小姐死后就是我跟陈玉相依为命,她也救过我不止一次,若要细算,还是我欠她的更多些。”
陈嬷嬷就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这哪里是一码事哟。”
江胥仍旧带着笑,上前两步跪在陈嬷嬷身前。
“其实胥儿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您收我做义女,这样我与陈玉也就是姐妹了。那恩情什么的自然不必再算,日后我们两人在吴府里头也好互相做个依靠。”
陈嬷嬷本来被江胥的动作惊了一跳,听完这话才露出笑来,伸出粗糙的手去揉了揉江胥的头发。
“好,好。陈玉可就托你照顾啦。”
江胥笑着应下,俯身磕了个响头。
“母亲在上,还请受胥儿一拜。”
这一个头磕下去,算是放下了江胥心里一个大担子。这个世界对承诺和亲属关系都看得很重,这么一来,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吴家,江胥算是有了一个可以真正信任的人。
三人在一块儿聊了不少时候,听闻陈嬷嬷还有活计要做,江胥就把陈嬷嬷按在座上,与陈玉一道去给陈嬷嬷干活了。
今天她们两人来了江家,自然没有再让陈嬷嬷操劳忙碌的道理。
不过江胥却是没想到,她就帮忙洗个衣裳,还能那么巧的撞上以前的姐妹们。
在这深宅大院里头,做丫鬟的姐妹可没那么多的真心,尽是为了往上头爬的勾心斗角。
这不,江胥才刚端着盆坐下,边上就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
“呦,这不是江胥吗?是不是该叫吴夫人了啊?”
话音还未落,立刻就有人又跟上一句。
“哪里能是夫人呀?这不是还要做活的嘛。估计是人家三少爷喜欢勤谨些的,看看我们胥儿姑娘,为了抢活都跑来江家啦。”
这话一出,就淅淅索索响起低笑来。
陈玉当即气恼,站起身来就要动手似得,还死死攥着着敲打衣裳的木棒。
那些个小丫头却不怕她,还甩了甩水,笑眯眯地瞧她。
“你恼什么呀?动手可是要被赶出府的。诶呀,我竟是忘记你也是吴家的人啦。”
江胥就觉得这嘲讽段位实在是低得可怜,可架不住陈玉还真被人轻易激怒了,这会儿已经是咬牙切齿面色青白。
江胥叹了口气,只得伸出湿漉漉的手去扯了扯陈玉衣角,先把这新鲜出炉的妹妹拽了回来。
洗衣的丫头还当她是怕了,脸上那笑容越发的张扬。江胥就瞧了她一会儿慢悠悠的开口。
“有些人吧,就输在没有自知之明。”
说着,她语气一顿,状似遗憾。
“忘了你们这些丫头都不识得字,这自知之明便是说,你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那丫头面色一青。江胥倒还是慢悠悠的,把那衣裳展开,开始敲打起来,却是一点没停。
“都说这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那家里养的老母鸡,哪个能飞的起来?不都是在地上跑着,对那凤凰咕咕咕的叫嘛。你说是不是啊陈玉?”
陈玉当然听得出这是讽刺这些丫鬟都是家养的母鸡,也顾不上气了,可劲点着脑袋。
江胥就笑笑。
“我确实不是吴夫人,可我这回来探亲,可是有吴家少爷亲自陪着的。不像某些姑娘,在宅子里转了那么久,连那要飞的枝子长什么样都还没见过呢,成天就学会咕咕叫了。”
江胥说着,捂了捂在水里冻红的手,状似无意往那水里瞟去。
“诶呀,这小母鸡脸上好大一个痦子!这长得不漂亮,还没什么用处,也难怪在府里待了这么久也还是个洗衣的丫头。”
最后这一句可就真是人身攻击了,可江胥还觉得莫名有点痛快。说句实话,能被江家留下的姑娘们哪个长得都还周正,不过拿来跟江胥比就要差得多了。
江胥自然要揪着人的软肋狠戳,不然哪儿能解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