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楼遇险（2）

春娘摇曳着身姿走出了内室，陈飞在对面屋顶找了一处地方等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年他帮沈夫人杀人，受了重伤，因为自己是死士，不能让沈夫人和晴小姐以外的人看到他，只能先躲在沈府小黑柴屋角落。一片黑寂，小黑柴屋平时是没人的，呆了不久陈飞便血流过多，自己身上带的那点药根本治不了。当时正巧碰上舜华小姐被沈夫人罚进小黑柴屋。舜华小姐见到他的模样没有被吓到，而是仔仔细细地给他看了伤势，她说她会医术，让自己不要担心，从身上拿出了好多药，迷迷糊糊中他也不管不顾吃了舜华小姐的药，他在柴屋养伤，舜华小姐还将送来的饭菜分给他一半。关满一日舜华小姐临走之际还说让他好好养伤，她回去帮他拿药。他伤还未好，止住血保住命便离开了小柴屋，因为他不能和沈舜华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他今日不能心软，他是一个死士，沈夫人对他有救母之恩，他不能违抗忤逆她们，但是他也不忍心把沈舜华送到最下等的窑子里，便把她送到春娇楼来。过了好一会春娘还未回来，他从对面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沈舜华，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当时对他笑给他治伤的舜华小姐被粗鲁的男人侮辱，他想着想着心里越加愧疚，便转身离开复命了。

春娘领了一个男子进内室，男子一身墨服，腰间的白雕玉佩格外醒目。

“公子，您瞧瞧这姑娘，虽有一疤，但是也算是姑娘中的上品，且是今日才来的，公子您第一次来我们春娇楼，这娇娇可就便宜您了。”春娘一边扇着小云扇一边习惯性地发出娇嫩的声音。

男子眼神露出了一丝坏意，双手环叉着，歪着头打量着沈舜华。“不错。”随即从腰间拿出一个口袋，扔给春娘。春娘一见这情形便懂了，拿着钱便走出关好了门。男子关好了窗户。

男子走近沈舜华，坐在了床前的踏木上，背过身去，食指和中指勾起使劲地敲了敲她的头，沈舜华还是没有丝毫反应。这么重，谁扛得走啊，这女人可真是个大麻烦，听着隔壁房间姑娘的迎合和娇声使他更加烦躁了。

他突然拽过沈舜华的手，隔着那层纱，他狠狠地咬了下去。血露从牙周围冒出，沈舜华被疼醒了，她睁开了眼，看见眼前这一幕，有些惊讶，她不是被沈晴迷晕了吗，怎么会和谢子都在一起。

“二皇子，你干什么？”沈舜华甩开他的手，身子向后微微缩了一下，但是还是故作镇静，她不清楚她为何会和他在一块，这个地方似是春娇楼。

“我来这儿无非是找乐子的，不过沈大小姐一个小姑娘也来找乐子？”谢子都坏笑道，眼里透着一丝丝的挑衅。

沈舜华一时间有些脸红，她是从小熟读兵书，也会一些识人的法子，但是这个谢子都让她看不懂，也猜不透。而且算上这次她也只跟他有过两面之缘吧，可两次都有些让她无所适从。仔细想想谢子都的话，应该是沈晴把自己卖到了春娇楼，那谢子都咬醒她是为了救她还是有其他目的？

“你是想陪我在这里过夜吗？”谢子都慢慢凑近沈舜华，他的眼神像冬夜里的月亮，沈舜华慌张回神后看着离自己已经很近的谢子都，“谢谢。”她没有看谢子都，只是匆忙下床穿好鞋，然后从窗户离开了。

沈舜华匆匆回了将军府，到门口见福叔站在那里一脸着急样子，福叔见着是沈舜华回来了，“舜华小姐，我没用，小喜已经，已经，已经被沈夫人折磨死了，她被沈夫人扔进了后院茅草屋，沈夫人命人给她和牛喂了药，小喜受不了咬舌自尽了……我实在，实在是拦不住。”沈舜华全身都在颤抖，她觉得今日的经历简直就像梦。

里面的人都听着外面的人报大小姐回来了，魏夫人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大厅。

沈舜华脸色惨白，沈晴一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得手了，不过这个死女人是怎么回来的。

“舜华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知晓你今日气我和母亲在国宴之上提了你父母之事，可是我和母亲也是无意的，我们都是关心你呀。”沈晴闲散地坐在椅子上，声音却是楚楚动人。

“女子如此晚才回府，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不要，我沈府的名声还要，听闻你今日在国宴还出言顶撞你婶婶和妹妹，你是长大了，胆子大了啊！”魏夫人气得差点把茶杯摔在她脸上，被沈龙阳止住了，“秀华乃是当今皇上的表妹，晴儿与宫中公主皇子一向交好，你觉着在那里就能有人替你说话？”

沈龙阳准备打断母亲，“我没有，魏夫人，麻烦您说话注意自己的身份，我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就算您现在是主母，也不能如此诋毁于我，您莫不是忘了，您能嫁入将军府得亏认了当年主子文熙公主做义母吧。当今皇上姑姑的义女，您认一个同岁的公主殿下为母、与您亲自挑选的媳妇同辈仍不为耻，舜华有何耻？今日之事，您难道只能听下一半吗？二叔今日在宴会上难堪皆是因为沈夫人与沈晴故意刁难于我，外祖父出面为难二叔，你们做的事要二叔来承担吗？你们简直将我们将军府的脸丢尽了，还来指责我，是不是颠倒黑白呢？”沈舜华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犹豫和难堪。

沈夫人被惊得说不出话了，魏夫人面色铁青，本来握着教鞭的手开始颤抖，她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沈夫人，我又想问问你，小喜到底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你要如此对她？”沈舜华一步步逼近沈夫人。

“她到底是什么错你难道不清楚吗？敢顶撞我，一个下人，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这是要反了吗？对你祖母如此说话！”沈夫人心里仍然很惊，但是嘴上仍然呵斥道。

“以前我以为我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会见好就收，深闺妇人蛇蝎心肠自是我不能比的，只是可怜了小喜。”沈舜华心里藏着无限的愧疚和伤痛，她的小喜做错了什么？

“好了好了，今日之事晴儿和秀华有大错，她们出言做事太不知分寸了！可舜华，祖母如此说也是为你好，即使你有一些武功，可是你是女子，你闹脾气如此晚回来是有些不合规矩，你这样说祖母，简直太没大没小了。你马上要启程去边境了，切记不可以再像今日如此任性，今日是在家，若是在军中，谁来保你？”沈龙阳道。

“若无其他事，舜华先行回房了。”沈舜华眼里全是疲惫，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看大厅里的人是什么表情，她只想离开这个满是虚伪的大厅，直奔那个后院。

黑色的夜没有一丝的声音，特别是后院，安静得让人难受，小喜满身是血，衣衫不整，眼睛还睁着。她强忍着泪水，手被自己掐出了血迹，这个府上她唯一的朋友走了，看着现在的小喜，谁还能想得起那个原来爱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