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不共戴天

苏唐从经纬那儿花了百万买了绣法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苏曼妘和苏成哲的耳朵里，苏成哲病得很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听说这事后心中有些吃惊，但也没多说什么，他想，以他对苏唐的了解，很快就会收到苏唐递交来的相关汇报。可是，苏成哲失算了，苏唐那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还是苏曼妘主动找上他，他才肯说开这件事。

苏曼妘在苏唐的办公室堵住了他，那会儿他也正想着见一见苏曼妘。

不等苏唐开口，苏曼妘把厚厚一叠资料放到苏唐跟前，焦急地问他：“你怎么回事？怎么花了一百多万，买什么了？”

苏曼妘语气严厉，她道：“身为苏氏绣坊的常务副总裁，你不应该不明白我们公司现在的处境，盛天绣艺集团的宫老太太把绣品给我们全退了，我们必须做好公关处理，否则我们其他销售渠道也会大受影响。”

“一百多万对我们苏氏绣坊来说不算什么，但在眼下这种紧要关头，任何一件不合理的事都会被别人放大了看。万一被别人盯上，你自己又解释得不够清楚漂亮，是会给我们苏氏绣坊惹麻烦的。”

苏曼妘向来惜字如金，今天却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变得像她最讨厌的“祥林嫂”似的。苏唐由此可以想见苏氏绣坊到了何等关键的时候，眼下的步子，走得好，也许还能让苏氏绣坊浴火重生，如果走不好，就有可能葬送了苏氏绣坊的未来。

苏唐把一杯崭新的热咖啡推给苏曼妘，心平气和地跟她说道：“这钱是花在我们苏氏绣坊失传绣法上的，非常有价值。”

苏唐把一张A3大的彩页纸递给苏曼妘，他问：“你能看出来点儿什么吗？”

苏曼妘是个脾气辣、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居然耐心地接过彩页纸认真地看了起来，慢慢的，眼睛被惊讶所填满。

“苏常务，这……”苏曼妘惊得说不出话。

“现在你还觉得它不值一百多万吗？”苏唐笑问。

苏曼妘激动道：“值！值！太值了。”

“您的绣艺是我们苏氏绣坊数一数二的，又得苏家绣艺亲传，眼下可能只有你才能刺绣出一幅崭新的《洛神赋图》。”苏唐道。

得到绣艺只是第一步，他们真正要做的是刺绣出崭新的《洛神赋图》。

“好，我来刺绣。”苏曼妘一口答应下来，她想了想，又问：“你从谁那儿买来的？为什么这个人会我们苏氏绣坊的失传绣法？”

苏唐心中打鼓，苏曼妘是苏氏绣坊的董事长，也是他的姑姑，他很了解她的性情，如果让她知道他是从京尚绣坊那儿买的绣艺，一定会想办法为难经纬及其家人。对苏唐来说，得到绣艺就足够了。如果再让苏曼妘知道经纬还参加了千蜀绣艺大赛，恐怕要大发雷霆了。

苏唐不打算直接说出经纬的名字，而是说道：“我们苏家的绝艺被找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苏曼妘却道：“绝艺当然重要，但它究竟从何处来也重要。”

“苏唐，这是我们公司的事，也是我们的家事。”苏曼妘想知道那深藏苏氏绣坊绝艺的人究竟是何方高人。

见苏唐不肯说，苏曼妘又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不难查到，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苏曼妘见苏唐脸色不大对劲，心中顿时疑云重重。她拿出手机，正要给人打电话，苏唐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姑姑……”

他很少叫她姑姑。

“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

每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无比艰难。

“我希望您能就事论事，不要干涉得太多。”

这话一出口，苏曼妘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苏曼妘是个坦诚的人，她直言道：“如果是和我们家、和我们公司无关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不然的话，我就算口头上答应你，实际上也做不到。”

苏唐从她手里收回彩页纸，说道：“那还是先别刺绣了。”

沉默，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

“是谁？”苏曼妘看着苏唐的眼睛。

“一个你并不想看到的人。”苏唐道。

苏曼妘淡淡一笑，“我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还能有谁是我不想见的？”

苏唐沉默了。

又是一阵安静，苏曼妘陷入了沉思中，没多久，她惊讶地一缩瞳孔，问：“京尚绣坊的人？”

苏唐知道苏曼妘会猜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沉默，是另一种方式的承认。

苏曼妘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她在搞鬼！经纬，京尚绣坊的人。先是跑到我们公司来找你爸爸卖绣品，被拆穿身份后又跑去千蜀绣艺西塘分赛区比赛，之后还讹你一百多万！苏唐，你被骗了呀！”

字字有力，句句警醒。

“我没被骗。”苏唐看着手中的彩页纸，道：“她真知道我们苏家失传的绣法。”

“如果您不信，我找人绣出来给你看。或者，等千蜀绣艺大赛结束，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刺绣的洛神，到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苏唐不肯让步。

苏曼妘不解，问他：“你为什么要维护京尚绣坊的人？难道忘了我们苏家和经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姑姑言重了。”苏唐不信百年之后还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他说道：“一百年前的事究竟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何必把这种恨强加在经家的晚辈身上？”

苏曼妘脸色铁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唐，完全没有想到苏唐会说出这么忘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