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策

看来不逼你，你是很难尽快出手了。陆北之这样想着，一伸手，一只信鸽悄然飞往漫无边际的长空。

昏黄的光慢慢笼罩在苍穹之上，逐渐变暗，直到天际间的光芒统统被夜空吸收，凝结成数颗眨着眼的星星。

此时，御书房的太监总管来到了轩雨阁。

“娘娘，皇上请您移步御书房用晚膳，您快准备着吧。”

“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孚若不情愿的在香湘的伺候下换了身湖绿色的衣裳，很快便起身前往御书房。

她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心思却完全不在上头，竟有些出神，皇上望着孚若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不痛快。

“怎么？有心事？”皇上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意的问道。

“皇上多虑了，大概是最近阴雨绵绵，臣妾适才有些胸闷。”孚若捂着胸口，既然不能讲实话，就不得不装模作样。

“来，这是浙南的佳肴，听说那的辣子出的极好，特来让你陪朕尝一尝。”说着，便夹起一段红椒，放置于孚若的碗中。动作强硬难辞。

“这个……多谢皇上美意，只是臣妾火灾逃生数日还在调理身子，太医说给臣妾开的药方……这辣，要忌口才是。”一番话说完，孚若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她看着皇上，神情也不曾慌张。

“既然如此，也罢，这好口福怕是要朕独享了。”皇上煞有介怀，他知孚若对辣过敏，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个圈套，这晚膳只是皇上对眼前漓妃的一个试探罢了，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这猜测是对的，还是错的。

孚若知道皇上对自己早有戒备，却不敢相信他对自己怀疑到如此地步，看似一顿饭的距离，两人却步步为营，她不知这是皇室的悲哀，还是沧海桑田的注定。

酒过三巡，皇上有些微醺，孚若轻轻搀着皇上，为他更衣。皇上还是如她初见时一般，眉目清俊洒脱，有着少年的俊朗样貌，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霸道，只一眼，便似命中注定般的爱上了那片深邃，宽衣解带中，两人的视线冷不防的相聚在一起，眼神中的火花如同点燃了月亮的光芒。

皇上毫不犹豫的咬上了孚若的嘴唇，几经摩擦后舌尖便不老实的挑逗着孚若的皓齿，孚若深知皇上的吻技高超，却还是被这番醉人的味道招架不住，流光溢彩，她更加享受的回应着。皇上还没来得及横抱起她，便覆手将她压在身下，他吻着孚若的额头，青涩的胡茬搔弄着孚若的鼻尖，接着将脸深深的埋进了孚若的脖颈，一只手将她的臂弯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也毫不松懈的在两腿之间游离而上，皇上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时而啄咬，时而擦舔，皇上一瞥身下人腰间不规则的印记，更加霸道的吮吸起来。孚若自始至终闭着眼，昂着头，任凭傲峰在错落有致的呼吸声中上下起伏。终于在一次比一次猛烈的顶撞中娇喘不已……

交缠着的两人如同纠缠不清的红线，终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宿命。

同时，轩雨阁那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无数整装待发的将士站在轩雨阁的门外，确是好大的排场。

“皇上有令，都给咱家看仔细着点，这轩雨阁，不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微雨如絮，此时的梅子还是酸涩了些，到底不是讨人喜欢的时节，泽王每当退了早朝，总爱折下串着几株梅子的嫩枝，远眺着一片葱茏，更平添了白茫茫的心境。

“泽王，远方的客人已在偏殿等候。”

“嗯。”泽王随后把残枝往地上一扔，一脚将梅子踩烂，一阵苦涩溢了一地。

泽王是第一次见陆北之，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一贯目中无人，但还是扫了这个人数眼，泽王已是看透，看似飘逸如风的人，实则是极致耿耿于怀。

“久闻泽王大名，特来此拜访。”客套话总归是要说的，虽然陆北之谁都没放在眼里。

“嗯。”泽王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他自然知道对方是有求于他，他才没必要玩这些虚的，他只希望陆北之能开门见山，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臣有一事相求，我们不妨做笔交易。”陆北之来之前早已摸透泽王的脾性，他这次，自然是有备而来。

“哦？”泽王终于提起些兴趣，“想和本王合作的不在少数，不过后来，他们不是死了，就是马上要死了。”这并不是吓唬，只是事实。

“我可以辅佐你杀掉皇上，你只要帮我保住一个妃子的命就好。”陆北之为了他心爱的女人，让他多么心狠手辣他都在所不惜。

“笑话！本王的江山还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守，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到目前为止，泽王觉得一切都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正在他打算送客的时候，陆北之无意提到的漓妃让他瞬间改变了注意。

“你说，你帮漓妃恢复了容貌？”泽王显然有些激动，陆北之自然不知道这个中微妙，自从漓妃离去的这些日子，泽王无不每天都在挂念中度日，从前她身处冷宫，他时刻了解着她的境况，如今已是音信全无，他才终于意识到她早已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泽王清晰的记得那天春风明媚，漓妃被打入冷宫的撕心裂肺令他怎么也不愿面对这极好的日光。他无法推翻漓妃是细作的事实，他也无法不以国为重而满足私心，他只能从数层厚重的城墙之后，了解她的一点一滴，得知她过得并不好，那是他第一次恨透了自己王的身份。

担心日日缠身，泽王终于还是去了那阴冷郁结之地，一阵阵棍棒声和求饶声层层叠叠的闯入他的耳朵，看着刺痛双目的伤痕，他才不在乎这世界又会多多少冤魂，于是，一场杀戮屠了冷宫。渐渐地，不知何时起田园小筑取代了杂草丛生，花香四溢取代了恶臭污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揭穿这显而易见的偏袒。此后，偌大的冷宫成了漓妃的避难所，这是苏国人尽皆知的秘密。

“原来，你现在是皇上的人。”

他把她当做自己的温柔乡，她却从未在他这里温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