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间

清玉宫外，小爱已经坐立不安，主子进去这么久却丝毫没有动静，让她不免担心起来。她左右徘徊，在想要不要进去。正当她决定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被镜月横插一脚拦住。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小爱满心嫌怨，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哟！这不是小爱妹妹嘛，真巧啊，不知妹妹在此处有何贵干呢？”镜月笑眯眯的看着小爱，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小爱心底翻了一下白眼，明明是故意拦路，却装作偶遇，真是心怀叵测。

“我干什么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姐姐还是安心伺候主子才是。”再跋扈你也不过是个奴婢，耍什么威风，小爱心想。

“瞧你说的，我可是专程来找妹妹有事相告。”镜月朝小爱眨了一下眼，不知怎的，小爱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没有说话，但凭镜月继续讲下去。

“你家主子当真是好计谋，一出抛砖引玉真是妙啊！”镜月看着小爱貌似疑惑的神情，继续不屑的说，“先是设计弄伤宁妃娘娘，最后再绝舞救场，真真是赢了个轰轰烈烈！”镜月说到这放着满眼的怒光，像要将小爱和孚若一并吞噬了一般。

小爱终是听不下去了：“你怎可如此诋毁漓妃娘娘，没凭没据，你休得诋毁！况且，宁妃娘娘突发状况，要不是我家主子救场，看泽王会不会怪罪下来！我家主子救了你们娘娘一命，你们该感恩戴德才是！”她气的渐渐喘起粗气。镜月看她已经中招，心中暗喜，鱼有了饵，总会上钩。

“妹妹别激动，我还有话要说。”镜月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小爱。好戏才刚开始，你怎能走。“听说妹妹和楚将军交情不浅啊。”镜月话一出，小爱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镜月看到她呆怔的样子，甚是满意。“想必妹妹也听说了泽王派楚将军在边关打仗，不料他误伤百姓现在正受军令处罚呢，不知妹妹作何感想啊？”镜月用袖子捂着嘴，暗笑起来。

“你就直说吧，到底要怎样。”小爱听着这一句一句，刺痛的早已要崩溃了。

“现在只有宁妃娘娘能救将军一命，不过……”镜月话锋一转，“这就要看妹妹怎么做了。”

西厢房内，小爱回想着镜月的一字一句，句句扎心刺骨。她拿着镜月给她的毒药，毒死自己主子的毒药，进退两难。她不知道为何她与楚将军之事连漓妃都不知道而镜月如此清楚，她自然也不知道，当她杀害孚若之后，宁妃必然一口咬定是她所为，终究也难逃一死。

而现下，她知道，她要在忠爱之间，做出抉择。她也知道，娘娘这次是绝路了。

末了，她笑了，那笑容极浅极淡，如同日落后的群岚。

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刮过，吹灭了石室的烛火，四下一片漆黑，孚若渐渐紧张起来。她一动不动，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周围的变化。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孚若仔细的听着，只听到寒风的呼啸。明明是温柔的初夏，却强加给孚若一股股冷意。她知道有人来了，不知是险还是援。她不敢做声，直到那人开口。

“没想到，竟真的是你。”这声音！孚若一愣，是泽王？她不懂远处是谁的声音，也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直到灯火大亮，她才看清远方深情严肃的泽王。孚若越来越乱，还是给泽王拘了礼，想知道这个中原因。“原来本王还不敢确定，如今你看了那些书信，还有何狡辩！”泽王愤而将手甩向背后，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孚若更是诧异，却不知从何开口，这一连串的疑惑，究竟是为哪般？泽王似乎很是惋惜，叹了口气：“那些书信你不觉眼熟？那可都是你的字迹！漓儿，枉本王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和皇上暗中勾结欺骗本王！本王如果不将你打入冷宫，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像被戳中痛处一样声线发抖，但眼神的凌厉丝毫不减万分。听罢，孚若身子一斜，脚跟一软，真是受到不小的震撼。

原来昔日的漓妃就是她一直不知道的那个传信人！

孚若终于理清了所有发生的一切，所以漓妃才会打入冷宫。莫名的大火，皇上的突临，奇怪的书信，太多的谜团轰炸着她的大脑，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看泽王坚毅的冷眉，似是在劫难逃。她决定以静制动，将计就计。既然“自己”身份已经暴露，那也没什么要隐藏的了。

“所以泽王对我恨之入骨，才打算一把火烧了我。”孚若不敢看他，她没有一丝底气。她明显感觉到泽王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愤恨到极点还是早已无可奈何。下一秒，孚若感觉到自己扭曲的脸被一记沉重的巴掌打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幽深的石室内。她一下子被扇倒在地，红红的烙印灼烧着本就烫红的脸，更是像鲜血般妖冶。胸腔内开始翻江倒海，她试图起身，却被体内不知名的力道重重拖回。她想争辩，谁知无力张口。

“本王告诉你，要是想杀你，我就不会将你养在冷宫！”泽王一心向她，明知她不忠，明知她的威胁，却还是背离众大臣的意愿将她置于冷宫，名为禁锢，实则保全。她不懂他的煞费苦心，一句话竟把他置于罪人。这一巴掌，不知是恨她，还是恨己。

他又哪里知道，漓妃早已今非昔比，这一巴掌，只不过又是一个冤人承受的无辜孽债。她依旧是他的风景，她却早已不是他的归宿。

孚若倔强的起身，直视着泽王，不肯受这奇耻大辱。泽王反而有些怅然，他的漓儿绝不是这副姿态，眼前的人，竟令他有些陌生。或许经历生死的人，真的可以一改从前。

“臣妾不想死，望泽王成全。”她还没有为她的重生做出什么，她还没有替漓妃洗清冤屈，她还没有给九泉之下的父母一个交代。她不想死。

他哪里又想置她死地。却被这一句深深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