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凉的揣测

谢斟他去哪里了？曲苑赶紧扔下怀里的东西，跑过去查看。原本谢臻待的地方此时是一片血迹。鲜血的颜色在雪地上显得格外突兀。曲苑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谢斟他去哪里了？受了伤还到处乱跑，是嫌自己伤得还不够重吗！曲苑有些生气。

在那里望了许久 也没见到谢斟的身影，曲苑正打算离开，余光却不知突然撇见了什么东西，顿了顿，朝去查看。

那是一个白色的剑穗，按理说，这白色在雪地里并不明显，甚至仔细看都不一定能看到。但是它上面落了血，这在一片雪白上，就很突兀了。那是谢斟的东西。曲苑迟疑了一下，将它捡起，拍掉上面落的些许雪。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改天有机会碰到谢斟再给他吧。虽然她有个卑劣的想法——她想自己偷偷放起来。

待第二天时，曲苑排舞完，找了时间溜开。托了她一个在绣甸司的朋友，给她带了些东西。排舞完后她们就回自己的屋子，为了保证次日能更好地排舞，她们会睡得很早。曲苑明天就趁着大家都睡着的时候，自己偷偷起来——她想为谢斟做一个新的剑穗。

曲苑手笨，即使是剑穗这么简单的东西，她也足足花了两个晚上有余。

只是她做了，也未必有机会送得出去啊。自己这是在瞎期待什么。曲苑看着自己手中那做工并不精致完美的剑穗，悠悠地叹了声气。

曲苑这几天很忙。宫里来了几位他国来的使者。皇帝每天都设宴招呼他们。她们被排舞得也更勤了。

她们这一次要排的舞前朝皇后所创之舞。此舞需要舞者柔韧性极高，原本几个固定的领舞者都坚持不下来。教坊使便叫了曲苑。曲苑正尝试着要给我后压动作，突然听到周围齐齐地喊了一声：“参见谢将军。”

曲苑一愣，动作完全顿住了。一颗心每次蹦跶都仿佛到了嗓子眼，再重重地跌回去。说不清楚是激动慌乱还是惊喜。

谢斟本来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那日他在等曲苑拿药的时候，被担心他出来太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侍卫给接走了。他没有想到她是个舞姬。谢斟觉得，留她在还是一个麻烦。

曲苑在教坊使眼神的催促和责怪下，准备起身行礼。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人。你们排你们的。”谢斟皱眉说道，看向曲苑。

曲苑被他看得一愣。不明白他清冷的眸子里展露出来的警告和冷意是怎么回事。

谢斟是在讨厌她？她不懂，她着实不懂。

一曲舞排下来，曲苑出了很多岔子，失了当领舞的机会。被教坊使责怪了很多次。但她倒没往心里去，她还在想，谢斟那个眼神。曲苑看向在一旁悠然喝茶的谢斟，心里有些踌躇。

待教坊使说完大家可以回去休息的时候，曲苑看大家都离开了，犹犹豫豫着，还是走到了谢斟面前。咬咬牙，羞红了一张脸。

“将军……等的人还没有到吗？”曲苑不知道自己是有怎样的勇气问出这话的。她心里明明明白谢斟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她，是一个小舞姬。她是用什么身份在问谢斟？曲苑后来无数次质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是都不知道答案。

谢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嗯。”

曲苑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因为谢斟回了她的话，而翻涌起的兴奋与狂喜。踌躇片刻，从怀里拿出那个她花了两晚有余而做出来的东西。

“这是……我做的，剑、剑穗。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是觉得，是觉得你的剑穗已经被血弄脏了。”曲苑面上浮出一阵慌乱，“我、我是在你那天离开后，在你待过的地方捡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曲苑的错觉，她看到自己说“那天”时，谢斟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意。

谢斟面无表情地看着曲苑，说道：“那天？哪天？我并不认识你。”

曲苑一愣，心里似乎被吹了一口凉风，忍着心头的涩意，是啊，谢斟一个大将军怎么可能把只和他有一面之缘的人记住。再说那天夜那么黑，谁又瞧得清谁？尽管曲苑是睁大了眼睛，就像是要把他印在脑子里一样，把他看到仔仔细细，一点儿不放过。“是啊，我们没见过。”

谢斟低头看了看被曲苑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剑穗。微微皱眉，将曲苑都准备失望收回去的剑穗给拿过来了。

曲苑内心惊喜，却又不敢显露出来。因为忍住上扬的嘴角，却掩不过眼里的喜悦。将笑未笑的样子，看得谢斟心里微微一动。

谢斟将剑穗收好后，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剑穗收下了。”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他其实并没有等什么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要留在那里。

谢斟正要离开，目光却突然顿住了。眸子里的清冷色彩渐渐褪去。曲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一位绿衣女子，长相温婉动人，正与那旁边一位侍女笑意浅浅地说着话。在他们这边，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得见那女子掩嘴而笑如玉玲一般的笑声。

那人曲苑知道。那是林尚书的次女，林如歌。

她们舞姬里也不乏有嘴碎的，她听阿西那个丫头说过，当今圣上要为八皇子选妃。这八皇子乃是皇上最为喜爱的一个儿子。各家权贵纷纷领着自己女儿来宫里走动得勤。这其中尤为甚的，便是那林尚书之女林如歌。听说下个月初，便是选妃宴，到时候，便可决定谁会成为八皇妃。

曲苑看到谢斟眼里眸光微动，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瞬间不敢再顺着揣测下去了。

曲苑直到回屋都还是恍恍惚惚的，她天生体热，就算是这腊月天她也不觉得有多冷。可是刚才自己的那个猜测却让她冷到了骨子里。

谢斟他喜欢林如歌？可是林如歌她是一心想做八皇妃的人啊。但愿不是真的吧，她就是一个小小的揣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