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争斗

这句我们一出口，素娟就飞快地看了眼玉枝，见玉枝笑盈盈的，素娟也就按下心中的疑虑，不管怎么说，她们是跟着嫁进来的，而自己是陶府的家生子，各有胜场，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于是素娟也笑着回了几句，刚说完就有个婆子从外面走进来，素娟认得这是老太太的陪房吴嬷嬷，急忙走上前迎着：“嬷嬷好，想是老太太那边有什么话吩咐？”

　　吴嬷嬷手中端着个匣子，对素娟点了点头：“老太太吩咐了，把这根金钗送来给大奶奶，再让我把匣子照原样送回去。”

　　陶李两家都是大户人家，又是积年老亲，自然不能像那些粗鄙人家一样，让外头的媒婆来叫喜，自然是要有脸面的老嬷嬷来取了帕子，送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瞧了，命人收了，至于内里如何，是天知地知他们夫妻知，老太太和嬷嬷知，别人是往往不能知道的。

　　丫鬟们都被叮嘱过，于是素娟微笑：“只是这会儿，爷和奶奶还没起呢，况且……”素娟话没说完，门被从里面打开，王嫂子带着个小丫鬟走出来：“爷和奶奶起来了，进来伺候梳洗吧！”

　　众人听了这话，鱼贯而入。吴嬷嬷对王嫂子做了个询问的眼神，王嫂子对吴嬷嬷微一点头，吴嬷嬷晓得昨夜两人已经合欢，心这才放下，也就端着匣子走进屋内。

　　床铺凌乱，但并没有人上前收拾床铺，屏风后传来水声，想是李小姐正在梳洗，陶大爷正由素娟服侍着穿上衣衫，看见吴嬷嬷走进，陶大爷对吴嬷嬷点一点头：“嬷嬷好！”

　　“给大爷道喜！”吴嬷嬷并没放下手中的匣子，只微微福了一福，就对陶大爷道：“老太太吩咐我送支金钗过来。”

　　“知道了，放下吧！”陶大爷自然是知道吴嬷嬷来做什么，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吴嬷嬷小心翼翼地放下匣子，把金钗放在梳妆台上，也就走到床铺边，飞快地拿了点什么东西放在匣中，接着就关上匣子，对陶大爷恭敬地道：“大爷，小的还要回去伺候老太太，老太太已经用过了早饭，还请大爷快些梳洗。”

　　“知道了，下去吧。”陶大爷摆了摆手，李小姐已经穿着里衣从屏风后面出来，正好看见吴嬷嬷的背影，李小姐也晓得吴嬷嬷是来做什么的，只在心中叹了一声，就对陶大爷笑着道：“夫君，今日是不是要会亲？”

　　“对，祖母还赏了你支金钗，戴上我们一起去给祖母问安。”对着新婚妻子，陶大爷还是能做出一副温柔样子的，李小姐也应了一声，就坐在妆台前，由玉芹服侍自己梳妆。王嫂子这才带着人开始收拾床铺，玉枝看着王嫂子面上有些诡秘的笑容，忍不住在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一天，大爷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情，是不是也会……

　　玉枝想着脸就有些微红，但怕王嫂子瞧出来，只能去衣架上取下李小姐的衣衫：“小姐，今儿就穿这件吧，太太吩咐过，说您过门前三天的衣衫，都是要准备好的。”

　　“岳母看来十分疼爱娘子你！”陶大爷见李小姐在沉吟，于是说了这么一句，李小姐见陶大爷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也笑了：“是，家母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自然是要比对我那几个哥哥们，要疼爱多了。”

　　“昨日二舅兄还说，若我对你不好，就要把你带回家去，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陶大爷的双手按住李小姐的肩膀，对她笑着道。

　　“原来夫君是因着二哥的话，才这样对我？”李小姐这会儿眼中才有了笑意，陶大爷哈哈笑了一声：“自己的妻子，自然是要好好对待，娘子，你梳妆已好，我们走吧。”

　　“玉枝，素娟，你们跟我走吧，玉芹，你就留在屋里，和苏妈妈一起点一下我的嫁妆，还有那些该拿出来赏人的东西，也一并准备好了。”李小姐起身时候也不忘吩咐下去，众人急忙应是。

　　陶大爷已经在一边点头：“果真家教很好，娶妻如此，我之幸也！”

　　李小姐已经对陶大爷轻声娇斥：“你又取笑我。”

　　“不是取笑，都是实话。”说话时候，陶大爷已经和李小姐走出屋子，众丫鬟跟在她身后。苏婆子这才对玉芹道：“玉芹，你都听到方才小姐的吩咐了，赶紧点一点嫁妆，还有要拿出去赏人的那些，可不能叫人瞧了我们的笑话去。”

　　苏婆子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和平常不一样，玉芹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说话时候，眼都斜着一边的王嫂子，再想起昨夜似乎是王嫂子带着小丫鬟在外面睡的，晓得苏婆子这是要和王嫂子争一番高低了。

　　陶大爷和李小姐的乳娘都因各种原因并不在这院子里伺候，这院子里总要有婆子管事，苏婆子是陪房，王嫂子是本家的，自然她们两个还有一番争斗。

　　想清楚了玉芹不由摇头，争什么呢？只要陶大爷表明了不管院内的事，李小姐再如何都要偏袒自己陪房，这会儿就争的面红耳赤，等到以后那才是更不好开交。

　　“玉芹，你忘记了小姐的吩咐吗？怎么只站在这里？”苏婆子见玉芹不动，提高了些声音，玉芹急忙对苏婆子道：“我只是瞧着这床铺还没整理好，苏妈妈，不如……”

　　“没什么不如的，先把小姐的嫁妆给整理好。王嫂子，小姐的嫁妆单子，在你手里一份，也一并拿出来吧。”苏婆子是迫不及待想要揽权，自然对准了王嫂子。

　　“那嫁妆单子，按说……”王嫂子还想挣扎一下，毕竟这些都是权力，谁也不愿白白让出去。

　　苏婆子已经打断她的话：“这可是小姐吩咐的，王嫂子，难道说你只肯听我们姑爷的，不肯听我们小姐的？”

　　“自然不是！”王嫂子也不是吃素的，听出苏婆子话中的陷阱，当然也要反驳，接着王嫂子就笑了：“只是二位口中的称呼还是要改一改，这会儿已经是在陶府不是在李府，这小姐姑爷的称呼，似乎不大好吧。”

　　这称呼一事，原本就是各有各的叫法，谁都不会来挑礼。这会儿王嫂子一挑这个，苏婆子的眉就竖起来：“怎么，小姐姑爷的，还不许吗？”

　　“苏妈妈，您先去把小姐的嫁妆给整理下。”眼见她们两个要吵起来，玉芹急忙出言阻止，接着玉芹就对王嫂子道：“嫂子，我们叫了十来年的小姐了，这称呼一来是难改的，二来称呼小姐姑爷的，在这院里是许的，等出了这院子，自然要叫大爷大奶奶。嫂子，我晓得您也是为了我们姑爷好，不过，我们小姐既然嫁了姑爷，就和姑爷是一家子了，一家子，何必分的那么明白呢？”

　　玉芹这番不软不硬的话，倒让王嫂子有些不好反驳，过了会儿王嫂子才轻叹一声：“是，你说的有理，都是一家子，还争什么，苏嫂子，你说是不是？”

　　苏婆子鼻子里面哼出一声：“自然是的，玉芹，让她们整理屋子，我们来整理整理小姐的嫁妆。”

　　玉芹见这场纷争算是偃旗息鼓了，也就应是，跟着苏婆子把李小姐的箱子都给搬下来。这些箱子原本就是预备李小姐来整理过目的，因此并没放在高处，只等李小姐过目后，再上了锁，放到高处，等下次被搬下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除了那些家具，李小姐嫁妆中还有不少首饰衣料，玉芹和苏婆子拿着单子对了半天，算是对清楚了，又把箱子里预备赏人的东西全取出来，这些都是一份份列好，放在一起，因此很快就整理好了。

　　接着外面就传来笑声，李小姐在众人簇拥下走进来。不等王嫂子上前，苏婆子就走上前对李小姐行礼：“小姐，这些嫁妆小的全都清点过了，没有任何遗漏，还有这些赏人的，也全都整理出来了。”

　　“既如此，就上了锁，王嫂子，这些东西，原本该放在何处？”

　　李小姐的话让苏婆子的唇微微张了张，怎么又问王嫂子了？王嫂子已经恭敬地道：“大奶奶您的嫁妆，家具摆设都在这里，还有几箱子金银什物，那些都是上了册子，放在库里，这些衣料首饰，还有金银，是预备大奶奶您过目后赏人的和自己花用的，因此也不用放进库里，只在背后收拾了一件屋子，大奶奶您过目之后，就上了锁，搬到哪里就好。”

　　“既如此，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对这些嫁妆的去向，李小姐并不愿意多放在心上，横竖还有店铺田地由她取租花用，这些浮财，不过好看而已。

　　“是！”王嫂子应是之后，又上前一步：“大奶奶的嫁妆里面，还有两间铺子五顷田地，不知道这些该由谁来打理。”

　　这些才是大头，苏婆子在旁边听着，恨不得捂住王嫂子的嘴，谁让她先说出来了，但碍于规矩，苏婆子还是站在一边等着李小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