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相逢

“有所波动……仅仅，就只是有所波动？”占长安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或许，他真的是将自己忘记了……

明策见此，却也不知该从何安慰，只好幽幽一叹，“占姑娘又何须胡乱猜测，为难了自己？或许，何公子真的是有所苦衷呢？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应该早早休息，明日，我一定会让何公子给你一个交代。”

听到明策义正言辞地话语，她微微一笑，“如此，便谢过明公子了，我这便回去，不打扰明公子休息了。”

目送占长安离开，躺在床榻上，脑海中皆是这段时间来他的经历见闻……

忽然，他的眸子突然间又变得没有那么凌厉，更多了几分慵懒之色，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便眯了眼睛沉沉睡去。

翌日破晓时分，占长安便已经苦苦在明策房门外徘徊等候，红妆在三月更加刺眼妖艳。

李岚澈也欣然醒来，冲着明策这边缓缓而来，忽而看到了久久徘徊不敢入内的她，皱了眉头，“占姑娘，怎么不进去？”

她本来沉思被她一问，顿时有些惊讶，“李姑娘怎么也醒的这么早？我是怕现在进去会打扰了明公子休息，所以……”

“没事儿，我现在就叫他起床！”李岚澈拉着占长安的手就进了明策的房间，心中颇有几分感叹，就连占长安这样的山中悍匪遇到感情竟然也会如此这般。

明策整个人还在床榻上沉沉的睡着，整个人在轻柔的阳光下显得那般平和安详。

“起床啦——”她蹲在他耳边大喊，“起床了，起床啦——”

他这才幽幽睁开双眼，入眼是她放大的丑脸，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明公子，你醒了？”占长安突然冲着他一笑，“我们是现在启程进长安城吗？”

明公子？她这个女匪头子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彬彬有礼，难不成是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不记得昨夜发生之事，可总不能露出破绽，只好点头，“嗯，现在就进长安城！”

一路上，三人策马扬鞭，明策不会骑马，只能与李岚澈共乘一骑。

路上有些颠簸，尤其是下山的这段路，他几乎感觉自己要从这高头大马上摔下去，吓得急呼，“你慢点儿，慢点儿！”

“我已经很慢了，你坐着就是，不会掉下去的！”李岚澈安慰道。

倒是占长安有些惊讶，“明公子竟然不会骑马？”

一想到昨夜那个一人独战整个寨子的明策，她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不会骑马。

明策没有回答，一双手紧紧地抱着李岚澈的腰身。

二人将马匹通通停在何家门前，明策的脸色已经有些煞白。

三人一同进了何家，何友等人更是一起迎了出门。

“明公子，你回来了，这位是……”何友望着眼前的占长安皱了眉头。

“何老爷，你先不要问这是何人，你先把何公子叫出来，我相信他对于这位姑娘一定不陌生！”李岚澈看着颇为紧张的占长安，有些忍不住，事先开了口。

何友显然有些疑虑，但是碍于明策为他救回爱女，也不得不命人去叫了何春风。

“明公子，谢谢你帮何某救回女儿，我这就让府中人准备准备，为你三位接风洗尘。”何友当下就去吩咐下人准备美酒佳肴。

三人进到大厅内等待，占长安此时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反而是想迫切地问何春风到底是不是真正地把她给忘记了。

就在这时，何春风一身白衫缓缓走进了大厅，他与占长安四目相对的瞬间，脚步又加快了许多。

“风儿，这是明公子的新朋友……”

还未等何友说完，何春风便已经痴痴地看着占长安，呢喃着，“长安，你怎么来了……”

“风儿，你和这位姑娘……”认识？可惜何友并未说出口，便意识到了她的名字，她就是隐士山寨的寨主占长安！正是她绑架了他的爱女！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却被明策一把拉到一旁，“何老爷，年轻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一柄冰冷的剑锋抵在何春风的胸前，然而却没有半分肃杀之意，剑的主人正是占长安！

她一双美目中满是哀伤，“何春风，看来，你确实是把我忘了，把你的誓言忘了……”

何春风怔怔地看着她，心中当然有愧，他酒后夺走了她女儿家最珍贵的东西，并且偷走了她的心，承诺她会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可现在，他成了一个负心人……

这一切，通通因为他的懦弱！他不敢把对她的承诺和喜欢告诉自己的爹，尤其是在知道何友已经为他物色好了成婚对象后，他更是胆怯。

若非她今日找上门，他何春风定会在与另一人成婚后自杀。读书人绝不做负心人，更不能做不孝子。唯一可以两全的办法就是他迎娶对方，促成何家与另外一家的商业合作，大婚之日他会自己了解了自己这条不能自控的命，然后再让何家人将他的尸体送到隐士山，与她长相厮守……

“长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他紧紧地凝视着她的面庞，这张脸多少个日日夜夜与自己相伴，睁眼是她，闭眼也是她！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她？

她冷笑，目光直直地逼视着他，“紧紧一句对不起是不是就可以了结我们的全部过往？是不是在你心中我们的感情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你误会了，长安，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辜负你……”他的脸上也已经浮现出了痛苦之色，“我就算是辜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

“呵呵。”她美艳的脸庞浮现出了一个冷笑，手中的剑握得紧紧的，“可是，你已经负我了，你已经准备迎娶别人了！”

“长安，你听我解释……”

何春风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占长安恶狠狠地目光瞪了回去。

“何春风，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若不是你此时此刻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早已经成了别人的相公！”她的脸庞上滑落两行清泪，“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你在骗我……”

他凝视着她的泪珠，心中就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的痛楚，他最看不得她苦，她如此又岂非是连同他的心一起折磨？

“长安，你这么说，不仅仅是羞辱了我，也是羞辱了你自己，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若我何春风当真是那等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人，你占长安又怎么会喜欢我！”他一字一句终于说出口，他本来以为自己只能够和她在地下成为一对，却不想，她竟然找到何家，这莫非是老天让他们在一起？

“我没有羞辱你，是我占长安眼瞎！”她的话十分冰冷，刺痛了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伤了自己？

何春风苦笑，冲着她一步步靠近，胸前的剑渐渐没入了胸口，白色的长衫上绽放开了一朵妖艳血红的花儿，一如她的衣袍！

“长安，我喜欢你，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辜负你。现在不会，以后不会，永远不会……”他的目光柔情似水，却也不免染了几分悲伤，“我已经准备好大婚之日就自杀，让爹娘把我的尸体送到隐士山寨，长伴与你。”

他还在慢慢地冲着她靠近，丝毫不理会胸前传来的痛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止得住他心中的痛。

“你胡说……你肯定是骗我的……”她拼命的摇头，声音中满是哽咽，双肩上下抖动，可见是悲伤到了极点。“何春风，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你说过你回来就立刻八抬大轿迎娶我，现在还想在骗我第二次吗？”

何春风笑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长安，此生你是我的挚爱，若是不能够与你在一起，我宁愿一死！这封信，在我回到何家的第一天得知爹为我物色好成婚人选，并且知道这是为了促成两家的合作之时，我便已经写好了……”

他手中的信纸随风而落，落在何友的手中，只见上边赫然写着: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再在二老身前尽孝。可孩儿不得不如此，因为孩儿爱上了一个姑娘，一个你们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姑娘，孩儿只能出此下策。孩儿可以辜负所有人，唯独不能辜负她，原谅孩儿。请爹娘务必在孩儿死后将孩儿的尸体送往隐士山寨，哪怕不能举案齐眉，孩儿也愿意与她死生不离……

“不孝子！你个不孝子！”何友看完信，扑到何春风面前，拉开了他和那把剑的距离，拼命地扑打着他，“你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告诉爹娘！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要一死了之，丢下爹娘？你这个不孝子！”

占长安看到飘落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仅仅是一眼，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手中的长剑也丢了，连同心中这么多日以来对于何春风的怨恨和责怪，通通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