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骨傲

柳玉兰的脸色一僵，“你们二位现在就是怀疑我是杀那个贱人的凶手喽？那你们拿出证据来啊！拿不出证据，立刻，马上给我从刘家滚出去！我们刘家从来不收留穷鬼！”

她的话尖酸刻薄，让李岚澈一时间紧紧地握了双拳。

“夫人！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这二位可是知府大人派来查望舒的案子的，你何必如此……”

刘正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柳玉兰打断，她眉头轻挑，“刘正阳，你给我听清楚了！你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成就，通通是因为我，因为柳家！之前我同意你迎娶那个贱人进门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可是她自己不同意，怪不到我头上！”

“夫人，我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二位都在此，我们撕破脸皮，未免太过难看……”

闻言，柳玉兰才安静下来。

刘正阳最终叹了口气，眉宇间颇为无奈，“这样，二位，你二人自便，可以随意进出刘府，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便是。”

李岚澈深深地望着刘正阳，“刘老爷，听说从贵夫人去辞庸阁找望舒的麻烦过后，你就再也没有去看望过望舒姑娘，这是为何？”

“姑娘有所不知啊！那日夫人去辞庸阁大闹，打伤了望舒，我当时知道立刻就要去看望舒。可又一想，我这一去，不过是火上浇油，我怕夫人再度伤害望舒，这才刻意冷落了她……”刘正阳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目光颇有几分悲怆之色，“却不想，我竟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看到刘正阳如此难过，李岚澈的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同情，想不到富甲一方的刘正阳竟然家有悍妻，压得他连心爱之人都不能保护……

“刘夫人，我想了解一下，明明你已经同意望舒嫁入刘家了，为何她会不同意呢？”明策望着刘家的装饰，有些不明白，一个区区妓子明明可以嫁入刘家，从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为什么她会拒绝呢？

柳玉兰此时此刻也冷静下来，纵使她平日里再嚣张跋扈，也不想惹上命案。

红唇轻启“是这样的……”

那一夜是十五，月亮格外的圆。

她依稀记得刘正阳在得知她重打了戴望舒之后，一直与她冷战，这天已经是他二人冷战的第二日了。

她虽然霸道了些，可也接受不了自己相公对自己如此冰冷。念及戴望舒不过是辞庸阁一个下贱的妓子，即使是嫁入刘家也不过是个小妾。小妾自然要侍奉正夫人，到时候，她再给她些教训便是，遂，她和刘正阳说同意了这门婚事。

当下去了辞庸阁。

或许是因为前两日她大闹辞庸阁之事传得太过于快，这日她到辞庸阁中，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又或许她的跋扈已经让望舒断了念想，望舒就在门前等着她，不躲不闪。

她淡淡地瞥了眼望舒，一种俯视的神情，“进屋里来谈吧，外面人多，不想落了你的面子！”

望舒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那日她如此对她，早已经人尽皆知，今日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但虽如此想，她还是走进了闺阁中，将门掩了起来。

“坐吧！”她打量着望舒美丽妖娆的脸庞，心中冷笑，果然生了一副狐媚子相儿，怪不得招男人待见！

看她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望舒也只好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刘夫人今日又来找望舒，所为何事？”

“呵呵。”她笑，“所为何事？你说呢？”

她走近她，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庞，“还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把老爷迷的昏头转向！不过无所谓，你始终不过是一个妓子，就算入了我刘府的大门，也上不了台面！所以我和老爷商量，便同意了你二人的婚事！”

闻言，望舒的手绞在一起，咬了咬唇瓣，“刘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望舒这辈子绝不会再嫁给刘老爷！”

“哦？”她倒是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戴望舒这个下贱的女支女竟然会如此傲气，如此有风骨，不过正合了她的意！她凝视着望舒的眼睛，“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可要想清楚了，错过了，我绝不会再同意你进刘家！不要想着当了女表子还立贞洁牌坊，你们这些文人墨客所谓的风骨在我这里完全行不通！”

望舒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却又平淡至极，“刘夫人想过了，你说得对，我戴望舒纵使再怎么出名也不过是一个妓子。一个妓子哪里来的什么风骨？我只不过是挨了夫人一顿打，很多事情都看开了，还要谢谢夫人打醒我。”

柳玉兰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刘正阳，是你不愿意嫁给他，不是我不同意！”

“刘夫人请便！”望舒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笑容，一如她面对她的那些恩客。

她不过是一个妓子而已，怎么会有情？怎么能有情？

柳玉兰本就不愿意戴望舒嫁进刘府，此时一听她不嫁，心中当然分外高兴，直接就回了府。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喝了几口茶水，将目光看向明策和李岚澈，“这就是我那日去见望舒所经历的，我绝对没有杀她！”

李岚澈的眸子一沉，望舒是辞庸阁的花魁，多少男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见她一面都困难，她虽是妓子，可却有自己的尊严和傲骨！被柳玉兰那个泼妇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羞辱，她绝不会再嫁入刘家！

“那刘老爷呢？”李岚澈盯着刘正阳的脸，“刘老爷知道望舒不愿意嫁给你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理？”

刘正阳幽幽叹了口气，“说实话，刚刚知道望舒不愿意嫁给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可是后来就释然了，望舒名动长安，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别的什么，那都是一绝，我刘某除了富甲一方还真的配不上她！再者，我夫人如此反对我二人之间的事情，我思前想后，若是她嫁入刘家，以后过得也未必舒心，所以便就此作罢！”

“刘老爷，你倒是很为望舒姑娘考虑！”李岚澈说这句话的时候始终观察着刘正阳的表情，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个刘正阳似乎并没有他所言的对望舒那般深情。

刘正阳面对这样的褒奖，确实又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可就是我的不坚持才害了她，若是我坚持迎娶她，恐怕她也不会如此……”

“好了，刘老爷，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再难过了，要更加珍惜眼前人才是！”明策嘿嘿一笑，望着柳玉兰，其实心中腹黑无比地想着，跟这个母老虎过一辈子，还不如孜身一人！

“小兄弟说的极是，所以我现在只想好好地和我夫人过完下半辈子，其他的不再想了。”刘正阳深深地望着柳玉兰，眸中满是深情，“夫人，望舒之事，就算是过去了，只要不是你杀害的望舒，我们一切回到从前，恩爱两不疑！”

柳玉兰这才面露微笑，有了几分女人的味道，“死鬼，这还差不多！”

明策摸着自己酒足饭饱之后的肚子，又望着桌子上剩的美味佳肴，就想一直赖在刘家不走了。

“刘老爷，今天的案件，颇有疑点，虽说我们二人现在还没有证据指正是刘夫人杀害了望舒姑娘，可，她身上的嫌疑也没有办法洗清。所以，我二人必须就在刘府，直到刘夫人成功洗脱嫌疑，或者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明策一板一眼的说着，颇有几分官腔。

刘正阳思寻片刻，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这便让下人为二位安排客房。”

刘府家大业大自然不缺两个人的住处，二人用完午膳后便被安排进了客房。

“明策，你觉得这个柳玉兰会是凶手吗？”李岚澈趁着四下无人时进了明策的房间。

他翘着二郎腿儿，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我哪里知道啊？我又不是柳玉兰！”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刘家，你可是知道的，我们只有六天时间了，若是这六天时间里还没有办法缉拿真凶，我们两个人就会被当做是真凶了！”李岚澈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他坐了起身，“七日内破案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你有吗？”

李岚澈皱眉，她承诺知府七日破案，还不是因为那夜见到他威风凛凛一人独战十余人？

“没有吧？”明策嬉皮笑脸，“没有的话，我们就听天由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呢，之所以留在刘府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目的？什么目的啊？”李岚澈望着他，期待着他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结果明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脸笑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饱了！刘府家大业大的，多两张嘴，吃不穷！”

得知明策刚刚为了留在刘家，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竟然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李岚澈一阵无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