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崖都身世

崖都冷哼一声，“你近日安分一些待在营内，待我将梅花庄攻破，便放你回去。”

“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如今军内多是伤残之士，如何担得起再战？”谢星鸾勾唇，“况且你即便攻克了梅花庄，难保青玥不会发兵将你后路截住，如我们方才那战一般。”

崖都额角隐隐欲裂，一路南下至今，他也只在鲁家村吃过败仗，因而谢星鸾此番无疑是触动了他的伤疤。

他沉下脸，“这围攻的办法，可是你想出来的？”

在崖都眼中，汉人女子多是相夫教子唯唯诺诺之辈，少有谢星鸾这番肆无忌惮放浪形骸的女子，可正因为这一点，他才会对谢星鸾刮目相看。

谢星鸾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谢某也就会点偷鸡摸狗的勾当，将军以为此人是我，便真是抬举我这榆木脑袋了”

想到司马宸，她脸蛋骤然升起一抹娇羞，“此计乃是我夫君所想。”

那抹红晕瞧得崖都心头怎么都不是滋味，脸色愈发阴沉，“你……嫁人了？”

谢星鸾笑着应道，“嗯，就在前不久。”

崖都听罢心头无端涌起一股涩意，可他打小便被可汗教导，要做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的男子，是故虽有几分失意，却并不能将此写在脸上，只酸溜溜地道，“那他定是个勇敢刚毅，能与草原的苍鹰媲美的男子吧。”

苍鹰是对草原男子最高的赞誉，崖都之所以这般讽刺，也不过是想要知道那人是否有足够的资格，将谢星鸾这样的奇女子收入囊中。

谁知谢星鸾却是摇了摇头，“非也，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可我却是第一眼便喜欢上了。”

金枝玉叶？

崖都想起谢星鸾抵死维护司马宸的那一幕，方要问那贵人是否是司马宸，可转念一想，司马宸乃是青玥国的太子，且听闻青玥丞相之女乃是钦定的太子妃，故而司马宸绝无可能与谢星鸾这种市井小民私定终生。

“我记得你最是喜欢劫富济贫，此人莫非是你偷盗粮食之时掳回来的？”

谢星鸾仔细回想了一遍，她的确是因为劫取粮草才发现了司马宸，便点头道，“正是。”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一名士兵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将军，鲁家村大军在距离我营不到十公里的郊外驻扎下来，此正在搭建军营军帐。将军有何指示？”

崖都眉目间浮起一丝焦躁，他揉了揉眉心，大手一挥道，“我知道了，不必理会。”

说罢他将谢星鸾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唤来两人道，“你们给我盯紧她，若有个闪失，以违背军令之刑处置！”

谢星鸾虽然得了自由，可这自由也只限于崖都的军帐内。

由于崖都并未交代谢星鸾的身份，两个小兵都将她默认为将军看上的女子，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谢星鸾端坐于案前，眼珠子乌溜溜地转了一圈。

方才听那小兵报上来的消息，东西北三王和司马宸已将那只散军领到十里开外的地方了，想来不出几日，两军便要在此处交战。

她方才虽提醒崖都不宜再战，可她心里却是清楚如明镜，崖都一军在此地休息几日，便能恢复极高的战斗力。

且她已注意到，为了这场挽尊之战，崖都正从四面八方调集军队，打算与鲁家村的那支散军决一死战！

幽州战火弥漫至此，京城不可能尚未听到消息，谢星鸾只希望援军能够在两军交战之前赶到，及时支援。

看守谢星鸾的两个胡兵是这年新入营的，一直以来的梦乡便是为国争光，奋勇杀敌，好不容易能被将军钦点了份差事，没想到却是照顾一个女人。

夜晚，谢星鸾同士兵们一道用了晚膳，靠近军帐之时忽然听到两个小兵的对话。

“……将军虽说是可汗最欣赏的子弟，八岁便随着可汗一同出征，可若是这事儿当真，只怕将军再优秀，可汗也瞧不上他了。”

“我早就听闻可汗最看重的便是血统和女子身家，若将军之母真是那个卑贱的汉人女子……”

谢星鸾听到这，脚步骤然顿住，往前迈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

这俩人嘴中的将军不出意外便是崖都了。可她没想到，崖都作为草原上最尊贵的雅赤哈家族的继承人，居然有这样的一段身世。

若俩人此言非虚，那崖都即便立下再多战功，也不过是徒劳。

草原虽然向来崇敬强者，可血统同样重要。非但皇室，便是普通百姓中，但凡有谁的血统内掺杂了半分汉人血统，那是出生之际便受人看不起，胡人中就连稳婆也不愿意接生汉人和胡人的孩子。

实际上胡人最初对汉人并未抱有如此之大的恶意，只是汉人统治者长年欺压胡人，在胡人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因而胡人开始仇视起汉人来。

与此同时，他们却又十分向往汉人的礼节与文化，他们在心中还是十分向往汉人的生活，因而一方面他们对汉人恨之入骨，另一面却又暗暗地仰慕着。

如此复杂的心理也就不难得出，他们为何对汉人血统如此讳莫如深。

就在谢星鸾思索应该如何隐晦地提醒二人，并不该在这军营之中谈论如此私密之事，却又不会被这二人觉察之时，一双大掌却是猝不及防地自她背后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

谢星鸾心头一惊，挣扎几下，发现这人力道大的出奇，又口不能言，呼喊自然是徒劳，索性便由着那人抱着自己离开了原地。

两人一路来到马厩处，那人才松开了她。

谢星鸾正欲呼喊出声，抬眸，竟是崖都。

他正铁青着一张脸，闷不做声，似乎是为方才那两个小兵的话语郁闷。

方要开口，却见崖都一个漂亮翻身上了马，然后冲她伸出手来，“来！”

谢星鸾反握住他的手翻身上马，崖都朗声一笑，一挥鞭子，马儿立即撒欢儿般朝前奔去。

“你要带我去哪？”

谢星鸾看着周围快速掠过的风景，不由得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