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果然有问题

午后的阳光倾洒在西宛小屋敞开的窗口，燕塘回正捧着一本前人撰写的兵法慵懒的靠在柏木椅子里。那一双晶亮的黑眸半眯着，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进去。

　　“燕将军，秋小姐求见。”姜寒挎着长刀走进来给他行了个礼，禀道。

　　翻着书页的手突然停了，燕塘回没抬眼睛：“叫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秋念卿便抱着她和顔儿从珍宝阁带出来的那把焦尾琴，步履袅袅地走了进来。

　　“念卿见过燕将军。”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自打秋念卿跨进房间的那一刻，燕塘回就已经将手上的书册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此时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眼睛注视到那把被秋念卿抱在怀里的焦尾，燕塘回嘴角的笑意更甚：“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琴，怕是在珍宝阁见到的第一眼，就抱起来不撒手了吧？！”

　　“王爷言重了，念卿带着琴来除了想与将军一同品评音律之外，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情。”秋念卿微微欠身，在燕塘回的眼神示意下，坐到一旁的小凳上。

　　燕塘回见她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挑了挑眉：“什么事情？”

　　“这事和焦尾有关。还请王爷做好心理准备。”秋念卿说着，将自己怀中的琴递给候在一旁的顔儿，然后转了转身体，让自己正对着燕塘回。

　　“哦？琴不是好好地在这里？”燕塘回笑了，“讲吧，无妨！”

　　得到他的允许，秋念卿这才开口，将她和顔儿一起去珍宝阁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一遍给燕塘回听。然后一脸平静的望着燕塘回。

　　“真有此事？”燕塘回的脸上平静如常，几秒之后才划过一丝诧异，他提高了音调问秋念卿道。

　　“千真万确。”秋念卿的回答十分肯定。

　　“能偷偷进入珍宝阁，想必功夫不弱，那里面到处都是机关，若不是一顶一的高手都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出来呢。”燕塘回嘴角挑起一抹浅笑，回答的避重就轻。

　　“珍宝阁有机关？！”秋念卿不由得问了出来，“那我和顔儿去的时候……”

　　“你们进去的时候，门口守卫已经将机关关掉了。我想那人就是趁这个机会溜进去还琴的。”燕塘回道。

　　“那么，将军可有什么线索？比如，他是何处人，什么身份，动机又是什么？”秋念卿追问他。

　　燕塘回却摇了摇头：“这个我还不清楚。不过既然焦尾失而复得，就算不幸中的万幸。你又何必在意之前是谁偷偷‘借走’的？好了，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会让姜寒去查的。难得今天天气不错，不知念卿可否弹上一曲，助助兴呢？”

　　秋念卿抿了抿唇。这个燕将军果然有问题。听到焦尾是被人送回来的，他竟然没惊讶的，而是依旧一脸平淡，两三秒过后才反应过来，开始做出一种震惊的表情。而且，方才自己问他对此人有没有线索，他的话里话外也都透着逃避，敷衍，似乎是在故意掩护这个人。

　　难道，这个黑衣人真的是燕将军府上的？可是如果这样，燕塘回干嘛不光明正大让他去拿呢？

　　“念卿，你怎么了？”

　　忽然，燕塘回那温润低沉的声音在秋念卿的耳边响了起来。

　　秋念卿猝不及防，被吓得一个激灵：“燕，燕将军……”

　　“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燕塘回笑得一脸宠溺，修长干净的手指在秋念卿面前晃着，似乎在吸引她的注意。

　　秋念卿脸颊一红，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没，没什么。将军是不想听曲子？念卿便弹一首，让将军好好品评品评。”

　　说罢，从顔儿手中接过焦尾琴，用旁侧的茶桌当作琴架，十根灵巧的手指灵活地在上面跳跃着。一支清澈悦耳的曲子便缓缓焦尾琴中从流淌了出来。

　　燕塘回仔细听着，陶醉地闭上了眼，脚下不住地跟着曲调打拍子。

　　片刻后，一曲终了。

　　“好，这曲子真是妙极了！”燕塘回不由得赞叹，“没想到你竟然也能弹《高山流水》这样凌清悦耳的曲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秋念卿浅笑：“将军过奖了。念卿其实并不擅长，之前在迎春楼，弹的大多是风花秋月，这种高雅的曲子，接触的甚少。”

　　“哈哈，看来这琴真的是找对了主人。”燕塘回抚掌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与它是天作之合。谁知你死活也不肯收下，非要将它丢在我这冷冰冰的珍宝阁，还要担心什么时候被人偷拿了去！不如你就将它带在身边，也算是为我省了一桩事。”

　　秋念卿把头尽摇，态度依旧是丝毫不肯退让：“多谢将军好意。只是念卿日后身处宫中，多有不便。这琴就算是暂时寄放在将军这里吧。只是，将军可一定要派人好好看守，千万别在被什么偷偷拿了去就好。”

　　“再不会了，再不会了。”燕塘回摇摇手。

　　“对了，既然老夫人生辰已过，念卿也不便在府上叨扰，明日便回去吧。”起身告退的瞬间，秋念卿对燕塘回道。

　　“母亲很喜欢你的曲子，不如多留几日？”栗色的眼瞳中流出些许不舍，燕塘回开口挽留。

　　秋念卿一脸难色：“怕是不好，耽搁久了，我也不好和妙音娘娘交待。”

　　“好吧，那你今晚去拜见一下我母亲，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你回宫。”

　　“那便多谢将军了。”轻轻服了一礼，秋念卿转身告退。

　　辽西王爷府邸。

　　花依娆嘴巴撅得高高的，在自己的闺房里来回的踱步。

　　“郡主，您歇歇脚吧。”丫鬟小瑶看着自家主子焦躁不安的样子，好生劝道。

　　“歇歇脚？！燕将军就要被那个小贱人抢走了！我还歇个屁！”花依娆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带着翠玉桌子的手“砰”地一声拍在一旁的茶桌上。原本娇艳动人的小脸上，此刻怒气冲冲。

　　“您，您就算是生气也别骂人啊！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又得训斥您。”小瑶隔着窗子瞥一眼外面，压低了声音道。

　　花依娆此刻正在气头上，显然顾及不了这些。她直接忽略了小瑶的提醒，不高兴道：“我有什么办法？！燕老夫人一个生日宴，她就已经显山露水了！你没看宴会上燕塘回那表情？！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小瑶赶紧给她倒了杯茶水，一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一边道：“奴婢知道，不就是古琴弹得好吗？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本事？她一个妙音坊的琴女，论身份论地位都没法跟郡主您相比，您又何必拿她当盘菜呢？”

　　“关键是燕塘回喜欢啊！”花依娆瞪大一双眼睛，一双细嫩白皙的手紧紧抓着一块柔软的丝帕，“亏我先前在宫里还那么看好她！还送簪子给她！把她当成自己人似的！她倒好，一转眼就给我找不痛快！”

　　“噗，”小瑶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出来。

　　花依娆沉着脸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本郡主倒霉，你就这么开心啊？！”

　　“不是的，奴婢是在想，其实郡主您也根本没拿她当什么‘自己人’吧？您赏她簪子，似是看好她，其实不过是在妙音娘娘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日后也好替您办事不是？”小瑶收起笑容，认真的解释道。

　　花依娆默默地听着，到最后，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哼，本郡主就是喜欢你这点，够机灵。”

　　“不过，看如今的情形，她怕是不能为我所用了。”花依娆说话间，脸色又暗了下来。毕竟她现在已经将秋念卿划在情敌之列了。所以，日后妙音那边的事情，她也不想在靠着秋念卿来传达了。不能将自己的把柄留在自己情敌手里啊，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郡主这是要和她撕破脸吗？”小瑶看着花依娆变化莫测的表情，问道。

　　花依娆摇了摇头，调皮一笑：“当然不，敌人在明我在暗才好取胜嘛。今后我会和她更‘亲密’的，走着瞧吧！据说她明天就要回宫了？哼哼，那正好，四天之后是六皇子生辰，想必宫里又得热闹一番。”

　　“郡主有什么好点子？”小瑶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花依娆笑得眯起眼睛来，随手捏起一颗葡萄丢进了自己嘴巴里，“秋念卿，你死定了！”

　　燕将军府。

　　正坐在后园垂柳下的秋念卿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小姐，还是把这件披风披上吧，别着凉了。”一旁顔儿递过来一件水烟色的碎花披风，帮秋念卿披在了肩上。

　　秋念卿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手中的书册又翻过一页。

　　这书是在她房间的书架上找到的。上面记载的都是燕家的事情。燕家祖上好多代就在朝中为官，多数男眷都是身兼武职，其中身为将军的就有六七个。女眷大多是名门千金，或是官宦家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这本书上，将燕家的主系人物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无论是男眷还是女眷，不光是人物之间的关系，还有生平事迹。有点像族谱，又比族谱要详细的多了。

　　既然答应了花旗招帮他打探燕府的事情，就得知己知彼嘛。想到这里，秋念卿又翻过了一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