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感而发

迎面对上男人锐利的目光，秋念卿维持着一副淡然的模样，甚至连一动都没有动，“唱给天下众人听。”

“唱的为何又是这般内容？”

“有感而发罢了。”

“姑娘又不曾上过战场，何来的有感而发？”

面对燕塘回一连串的发问，秋念卿不紧不慢的回答着，直到燕塘回问出这个问题时，秋念卿才忽然沉默不语了。

“将军怎就知道，小女子不曾上过战场？”良久后，她幽幽开口，声音中加入了些许无奈和不甘。

燕塘回被反问得一愣，秋念卿不再看他，而是转身几步走到了池塘边，“没有什么人生下来就生在青楼，小女子幼时因战乱随家母奔波，家父远在战场却一直杳无音讯，直至后来一封染血的家书到来，家母悲痛而去，独独留下小女子与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妹。”

“小女子当时十岁都未到，还是那迎春楼里的姐姐心善将小女子同小妹带了回去，小女子才得以有命活到今日，否则我们二人也只不过是街边的两具尸体，到了今日，身上的腐肉怕也是被那野狼野狗吃光了吧。”

燕塘回沉着眉目，仔细地逐字逐句判断着秋念卿所说的话，虽然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但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本来没有的到最后也会变成有了。

“将军。”刚刚不知去哪里的姜寒又像鬼一样冒了出来，是时候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我派人送秋姑娘回去吧。”

燕塘回晃过神来，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正堂，“好，这么晚了，是我考虑不周，委屈姑娘了。”

秋念卿又是盈盈一拜：“将军哪里的话，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离去之间，秋念卿同样望向了寂静的正堂，面纱之下，竟是释然一笑。

燕塘回如此荒诞的邀请，加上这么唯一所思的待客方式，从进了将军府的正门到谈话结束，正厅和侧房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相迎。

真是入了虎口，有惊无险啊。

又是轻轻一笑，秋念卿从容地上了马车，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些。

望着红衣女子离去的身影，燕塘回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歌女，胆子真是不小。

他走到正堂的门前，斟酌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女子，名叫秋念卿？”黑暗中，一个浑然如碧玉的声音幽幽响起，清瘦的身影坐在榻上，面前似摆了一壶酒。

燕塘回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小心谨慎地确认隔墙无耳后，方才回答：“是的。”

“有意思。”那身影动了动，腰间的一块玉佩折射着月光，凛冽而又威严，“你去查一查她，敢在上元佳节灯火通明的花街上唱这种歌，估计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有必要……”

他的语气一沉，燕塘回立马宽慰道，“我明白，你放心吧。”

“你尽可能吧，越快越好，我想了解到这个秋念卿的所有底细。”身影皱紧了眉头，虽看不清脸，但月光打进窗户的阴影中，那侧脸竟俊俏得到了妖冶的程度。

燕塘回同样皱紧了眉，“三天，足够了。”

的确，如果晚一步的话……在这京城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数。

十五的月亮总是那么妖娆，秋念卿闭上双眼，正月的空气还是微冷，从轿子外吹进来的风，总是带着一丝丝的薄凉。

不知走了多久，这薄凉如蝉翼的风，竟掺进了一缕热度，而且温度在一步步升高。

没等秋念卿睁开眼睛，马车突然间剧烈地晃动起来，马夫惊慌失措地拽住了马鞭，马儿嘶鸣的声音如同金属划在了玻璃上，而透过掀起的车帘缝隙，映入她瞳孔的是高高举起的马蹄以及……被红色火焰吞噬的迎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