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另眼相待

“春丫头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做点心。”老夫人嘴里的那一口莲蓉糕已经入口即化。

杨春风笑了笑，眼睛弯成两个月亮，说道：“这是春风在村子里的时候和村长媳妇儿学的，上不了什么台面，但是孙女儿前些日子看祖母您用膳的时候，都会摆几盘点心，想着或许您爱吃，就做来让你尝尝。”

杨春风像是毫不在意地说起自己在村子里的事情，只是这样不经意的口吻，让老夫人对她有些心疼。

当初杨春风被送走，她其实心里不算是乐意的。但是张氏的娘家却是要求在张氏刚嫁过去的两年，还是希望这个前妻留下来的大女儿能去庄子上待一两年，等到张氏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接回来。

可是两年之后，张氏的孩子是落地了，但是却再也没有提起要将杨春风接回来。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忽觉得有些愧疚于这个孙女。如今见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又如此的懂事可人，倒是多了一些怜爱。

杨春风见到老夫人面上这些些微的变化，继续说道：“要是祖母您喜欢喝茶，我也会烹茶，没事我就来给您做做点心煮煮茶，您说好不好？”

“哦？你还会烹茶？”老夫人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自己不能了解，只是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杨春风腼腆地点点头。

老夫人问：“这烹茶又是谁教你的？”

若说做饭之类的在庄子里需要帮忙，可这烹茶，谁又教她呢？

杨春风垂着眼睛，没人看见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精光：“村长家常有客人，都是我在后厅烹茶的。”

只这一句话说出来，正如同杨春风所预料的那样，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她杨府的小姐居然在庄子里给人烹茶，这是什么道理，这么些年送过去的银子都是白白花去了嘛！

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老夫人到底还是没有做在面上。罗嬷嬷站在一旁，这些细至末尾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罗嬷嬷笑着道:“大小姐，您瞧，老夫人说着，这半盘子的莲蓉糕都吃下去了。”

老夫人也借着罗嬷嬷的话头，转移了话题，笑着道:“就你话多，春丫头的点心做的好，这能怪我嘛！”

杨春风也没有再提刚刚到话题，只是接着她们的话头继续说道:“点心吃多了发腻，不如我给祖母烹茶解解腻吧？”

“好啊，那老身今天是享福了。”老夫人呵呵笑道。

煮茶是一种茶艺，是把茶煮着来喝，煮茶的茶汤，茶汤颜色是品评茶汤的重要标准之一。

把茶叶碾成碎末，制成茶团，饮用时把茶捣碎，加入葱、姜、桔子皮、薄荷、枣和盐等调料一起煎煮。

杨春风从前煮茶，是极不喜欢煮老牡丹的，因为很考验技术，又考较耐心。要一直盯着火，一直盯着水，火候稍微高一点，就煮过了，倒出来的茶汤是苦涩的。若是火候稍微轻一点，就达不到那种汤感，汤水不稠不滑，清汤寡水，沉闷不爽。

只是五皇子殿下爱喝，所以杨春风耐下性子去学，才有如今这样烹茶的技艺。

杨春风倒出第一泡。

第一水，软绵，甘香。

第二水，居然稠滑了，回甘里还带着白牡丹独有的花香。

白瓷盏里黄蕊色的茶汤莹润如玉，老夫人拿起那白瓷的茶盏，转碗摇香。

杨春风拿得茶叶是白毫的白茶鲜叶，嫩度在一芽一叶、一芽两叶以上，干茶白毫显露，冲泡时这种茶叶所散发出的特有香气叫毫香。

老夫人只觉得香气扑鼻，缭绕心口，她满意地笑笑，轻啜了一口，茶香滑润，入口像是甘露一样地滑进喉咙。

“色好味佳，春丫头，你这一手烹茶的技艺，真的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老夫人喝完茶都有些不敢相信。

杨春风有些无奈地笑，是啊谁敢相信呢？上辈子就凭着自己对五皇子的一腔热爱，就可以上百次上千次的去练习去琢磨。

她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就凭着茶香分辨出那是哪一种茶叶，那是几千次的煮茶，尝试了无数种茶叶之后，才能拥有的技能。

杨春风点点头，笑着说:“是啊，祖母。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孙女我煮出来的茶叶也是苦涩的，只是后来，煮的次数多了，也就有了经验。祖母，您喝着还习惯吗？”

老夫人瞬间脑补出来了，杨春风在村子里面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她笑着摸了摸杨春风的乌黑的发辫，说道:“我喝得习惯，味道很好。”

“那就好。”杨春风像是大口地呼出一口气一样，放松了下来。

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着这么一个十几年未见的孙女，居然比起府里另外两个日日都能见的孙女要更加窝心，想要亲近。

她已经下了决定，要去查查杨春风在村里的那十几年都过得是什么日子，若真的是虐待了她，那么那些人也没什么必要过好日子了。

杨春风离开之后，老夫人就叫来了去村里面接杨春风回府的嬷嬷。

“老奴拜见老夫人。”那嬷嬷跪下。

“起来吧。”罗嬷嬷接着老夫人的话说道，“老夫人有话要问你，你如实回答就行。”

“是，奴婢一定如实回答。”那嬷嬷连连点头。

老夫人半卧在塌上，看着底下的人，开口懒懒地问道:“是你去接大小姐回府的？”

那嬷嬷有些意外，怎么老夫人突然就想起问起大小姐的事了？她脑筋一转，就想到了最近府里都在说，老夫人对大小姐颇为满意，就连出嫁时带着的钗子都送给了大小姐，要知道二小姐和三小姐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那嬷嬷赶紧回到道:“是的，老夫人。是老奴去接的大小姐。”

“那你就说说当时的情况吧。”老夫人说道。

那嬷嬷不敢去看老夫人的脸色，只是如实回答:“是，老奴去的时候，大小姐的境况确实不是很好。”

这嬷嬷说的还是委婉了，杨春风当时的情况哪里是不是很好，分明就是糟糕至极。只是她说的委婉，老夫人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