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凶宅之论

当下她二人放开来大吃特吃。

窈窈殷勤地帮鱼火客不断斟酒，同时自身丝毫不客气，一杯接一杯灌入口中，还喋喋不休。

“鱼姐姐这酒不错吧，可是燕国王宫送来太子品尝的哟，可惜太子滴酒不沾，只好便宜我们这些下人了。”

被窈窈这样灌，鱼火客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放慢吃喝的速度，稍斯文起来，轻轻搁置了箸子，她半真半假打一个饱嗝，客气地赞道：“那还说，浓而不烈，甜而不辣，又不失酒的醇厚，实是极品佳酿哩。只不知这酒叫什么哈？”

“管它叫什么，只管喝了便是。”说话间窈窈又帮鱼火客倒了一杯，“喝呀鱼姐姐，可别浪费呀。”

鱼火客：“……”

只得哭笑不得接着喝……

一边喝，她眼角余光偷偷去打量窈窈大快朵颐的样子。

霎时，她心中忍不住起疑：这小姑娘怕不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同时又想，看其如此饿虎扑羊地吃！便是她没来，眼前这三盆吃食恐怕也不会“浪费”的了……

然而，她瞅着窈窈那豪爽奔放的姿态和一般的府中丫鬟大为不同，内心深处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共鸣感。就这般“尴尬”地应酬了一会儿，她见窈窈和她边吃边聊，说的尽是一些平日在水榭无聊的幻想，诸如想去赶集，想去大荷花池摸鱼，这类不切实际的话题……

她猛然记起此行来“三空子”的目的，就一点其中一道菜，转换话题道：“窈窈啊，这烧鸡怎么做的，味道好极了，看我们两个馋猫，这才多少功夫就吃得剩一堆骨头了。”

窈窈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大烧鸡，这叫‘乞丐鸡’，有一回管家田九在外头带了一只给我解馋，我闹着求他过些时候弄来方子，费了好多只鸡才学会做的。现下这只我觉得还做得一般呢，不过，鱼姐姐喜欢就好。”

鱼火客苦笑道：“厉害厉害！窈窈真手巧，我就不行啦，什么菜也做不来的，就会吃。”

窈窈道：“没关系的鱼姐姐，我教你，不过可不那么容易哟，光佐料就要准备十数种，前后工序加起来得两三个时辰。看着简单，其实做起来还挺繁琐呢。”

“那我不听，我只管吃。”鱼火客冲着窈窈嘿嘿一笑，端起来一旁的酒盏“咕咚”喝下一口。

又吃了一口菜，她不动声色道：“窈窈啊，空天水榭并不小，为何下人如此之少？今夜随太子游园，看回廊、陪弄边的大小园子好似都没人打理，一片颓态，荒芜寂寥，好可惜哩！”

窈窈一摇头道：“这个我不知，想是太子喜静。不然燕王岂非连几个下人也舍不得赏赐么。不过也没甚可惜，荒芜就荒芜，反正水榭又没什么客人来……”

鱼火客“哦”一声，点点头，笑道：“话虽如此，水榭毕竟大，人手这样少，如此一来窈窈你着实辛苦啦。”

实际她想的是，水榭人手何止少，简直少得不能再少了！

窈窈嘴中咀嚼着一块鸭肉，笑着摇头道：“不苦不苦，窈窈习惯得很。”

鱼火客突的话锋一转，笑道：“对了，窈窈，你家中是哪，水榭禁足，你岂非不能去见爹和娘了？”

窈窈明显一愣，当下只是一笑，闷头吃菜。

鱼火客知道说错话了，赶紧敬酒。

两人碰了一酒盏，当下无事。

突然楼层之上传来“啪”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啪”一声，随即安静下来。

窈窈望一眼鱼火客，眸子朝房梁上一翻，神神秘秘道：“鱼姐姐，告诉你一件事哦，三空子是个有蹊跷的凶宅！我知道鱼姐姐是奇人，有手段，不怕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不过……”

鱼火客没料到窈窈竟主动和她“兜老底”起来，一时十分感兴趣，但还是强装镇定，无所谓地夹一口菜吃了，淡淡的口气问道：“怎么啦？”

窈窈神情越发生动，从桌旁凑她耳边低声道：“连我们家太子都解不开这凶宅谜团哩，你说吓人不！”

鱼火客暗笑一声，心道：那是自然，因为这三空子可不是普通凶宅那种什么精啊怪啊的在作祟，实为星宿祸乱！不过，她亦想从窈窈这多了解一点详情，当下心念一转，学着窈窈的神秘口气，附和道：“说得好恐怖哩，那你怕不怕？”

窈窈头摇得拨浪鼓一般，笑起来：“哈，不怕不怕，我不怕的。”

鱼火客微有些吃惊：“真的假的？”

窈窈道：“是啦，三空子虽是凶宅，可有的是人盯着它，譬如太子呀，管家九叔叔呀，这些人可本事着哩。总之啊，天塌下来伤不着我，我呀，安安心心吃我的，喝我的，混我的日子就好啦，嘻嘻！”语气仿佛一个傻大妞似的没心没肺。

鱼火客深知星宿有多复杂可怕，想着窈窈之所以这样“没心没肺”，明显是对星宿完全不了解，不知深浅。而捉去这星宿是她不可压倒的责任，为更详尽了解情况，当下，她定定神，进一步试探窈窈道：“那好，今夜我们就来探探这凶宅之谜，怎样？”

窈窈眸子猛一亮，似乎挺兴奋：“真的吗鱼姐姐，不过我可跟你说哟，太子的确被三空子困扰许久，始终解决不了这凶宅谜团，而据我所知，鱼姐姐你又是被太子从回廊迷阵救回来的，你不怕……”余下的话她没说出口，自然是担心本事“不如”太子的鱼火客出丑或闯祸咯。顿了顿她又迟疑起来，皱眉道，“现下太子歇息了，若是我们弄出太大动静，岂非扰了太子，怕他要责难于我们呀。可窈窈好想跟鱼姐姐去探险呀，从未这样尝试过，怕是极好玩哩。”当下嘴一瞥，又想玩又害怕，显是十分无奈，可把她急坏了。

鱼火客将她心思全看在眼底，顺她意道：“不打紧，出了事我顶着，届时绝不将你牵扯进来，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罢……”

窈窈不禁抚掌一乐，雀跃道：“太好了太好了。”

鱼火客几乎是愣愣望着对面小女孩，不知其真笨还是装傻。转念想到她可以“正大光明”探三空子的脚路，探秘星宿谜团，她又一阵释然，随即和窈窈搭手将一桌狼藉拂了，相携准备去捉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