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罢庙送神

我以为又是那个问我要不要贷款的人，正准备开骂，不想却听到了老爸的声音。

别看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却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张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看也没看就没头没脑的劝道：“不是我爱说废话，聪慧她死不了……”

我抽搭着解释说，是我老爸来的电话。张胖子立即露出纠结的表情，好像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张胖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女儿，站起身劈手抢过了我的手机。“师兄啊，不是我爱说废话，我这次的麻烦还真挺大！聪慧……就是我那闺女，这一回八成是被伤了魂根，不躺个十年八年的估计是站不起来了……”

我侧着耳朵一听，老爸叹了口气说：“真是天意！看来是我跟你解开疙瘩的时候了！”

张胖子听了大喜，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做起了自我批评：“师兄啊，不是我爱说废话，那时候我太年轻……”

只听见老爸拦住了他的话头说：“行了，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这次你帮我照顾了这么久的儿子，该是我补偿你的时候了……”

张胖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当时就裂开嘴哇哇大哭起来。老爸轻声安慰他：“行了，别老让我在你们东乡的村口傻站着呀？”

一听老爸已经到村口儿，我转身就往外跑，却被张胖子一把拉住，蝎蝎虎虎的对我说：“不是我爱说废话，你爸来了我这个当师叔的哪儿能走到你后头？”

片刻之后，老爸就来到了屋里，张胖子也不哭了，跟班似的站在老爸的身后。我一问才知道，老爸是又要进山去疗伤去了，临走之前特地来看看我，不想却到了这档子事儿。

老爸说着看了张胖子一眼：“你这个家我还是年轻的时候来过，没想到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张胖子陪笑道：“不是我爱说废话……”老爸微微一笑拦住了他：“得了，就你废话最多！咱们先去看看你闺女吧！”

张胖子欣喜若狂，赶紧把老爸领到了床前。老爸坐在床边，伸出手抓过张聪慧的胳膊，闭着眼睛号了号脉，然后抬起头对张胖子说：“哪有你说得么严重？”

张胖子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您是说他没伤到魂根？”

老爸带着责怪的神情抢白他说，师父教的本事都被狗吃了？你这闺女又不是泥神匠，伤了魂根也不至于躺在床上啊？张胖子抓耳挠腮，那模样就跟柱子挨了他的训斥之后一个模样。

老爸说：“这孩子主要是吓的，一副安神汤下去保准能醒过来！”张胖子喜不自胜：“不是我爱说废话，那真是太好了！”

说着，老爸拿出一包药，然后又补充道：“师弟啊，孩子醒过来也还得养着，估计怎么也得养上三五个月……”

张胖子笑道：“不是我……”说到这儿，他好像想起了老爸先前的话，又硬生生的把后边的几个字咽了回去。老爸哈哈一笑：“说几句废话其实也没啥，这样吧，你把她送到海峰的姐姐那儿去住一段时间，省得你粗手笨脚的不会照顾人！”

说完老爸就把张胖子拉了出去，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啥？

完事儿之后，老爸又拉着我的手又把从前那一套重新复述了一遍，我红着烟圈问：“老爸，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老爸板起脸严肃的对我说：“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三年后的九月初七呀！”

我还想再问，老爸却转身走进屋说该走了。

张胖子正在屋里照看已经醒过来的张聪慧，听了立即蹦起来拉着老爸的手说：“不是我爱说废话，师兄你怎么也得住几天再走啊？”

老爸似笑非笑的回答说：“别急着跟我告别，待会儿你和海峰跟我一块儿去送你闺女！”

张胖子人缘不错，打了个电话很快就雇来了一辆旅行车。我们死说活说的把张聪慧弄上车，一起去往了几百里外的姐姐家。

姐姐跟我多年没见，自有一番唏嘘亲热。张聪慧起先还不肯留在这里，后来终于被姐姐给哄好了，我也答应经常过去看她，这才让她红着眼圈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我们跟老爸在盘山公路上分了手，老爸独自进山疗伤，我们几个又回到了东乡张胖子的家。

刚一进村口，我第一次来时遇到的那个拾粪老头就跑了过来，急急火火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张胖子。

张胖子看了半天狐疑的问：“老赵大哥，他们人呢？”

老头说人家早走了，临走时还一个劲的嘱咐，让你一回来就给他打电话。张胖子沉吟道：“他们是不是很着急？”老头说：“那样子比死了亲娘还急呢！”

张胖子掏出一盒烟塞到了老头的兜里，带着我们走回了自家的院子。

关上大门之后，张胖子按着纸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很快就跟电话里的人聊了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听见张胖子扯着脖子对电话里的人说：“不是我爱说废话，我这边人吃马喂的也不容易，你最少得先打过一半儿钱来！”

挂了电话，张胖子坐在那儿攥着手机一言不发，两只小眼睛也眯缝了起来。

一看他老人家这副样子，我们三个谁也不敢问，还是柱子有眼力见儿，倒了一碗茶殷勤的放在了张胖子的面前。

张胖子掏出一只眼叼在嘴上，柱子赶忙凑过去打着打火机替他给点上了。张胖子满意地点点头刚要抽，他的手机却突然丁玲一声传出了信息的提示音。

张胖子打开一看，小眼睛顿时睁圆了。

张胖子举起手机又拨了号，笑眯眯的对电话里的人说：“张总啊，你的钱到账了，我们待会儿就出发！什么……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那什么，我的银行卡有信息提示，谁也蒙不了我……”

客气几句挂断了电话，张胖子苦笑着对我们说：“满囤，你去把大伙儿都给招呼来，咱们吃过午饭就出发！”

满囤站起身给这几天放了假的徒弟们挨个儿打电话，张胖子冲着我跟柱子一招手：“你们进屋帮我去准备东西！”

我这人天生好奇心特重，忍不住问：“师叔，咱们去哪儿呀？”

张胖子笑眯眯的回答说：“这回可远了，咱们得到河北去！”

柱子一向少言寡语，这回却也跟着追问了一句：“师父，这回的业务是什么？”

张胖子神采飞扬的把肚子一腆：“这回的事儿可不小，咱们要去帮别人撤一尊神！”

我不解的问道：“撤一尊神能是什么大事儿？”张胖子白了我一眼叫道：“不是我爱说废话，人家的神仙当得好好的，咱们现在过去给人家请走，你说这事儿大不大？”

我看见张胖子兴致很高，索性又问了一句：“那的庙里的神为啥要撤？是要拆迁吗？”张胖子瞪起眼睛认真的回答说：“因为神仙也不能不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