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生情愫

陆紫苜每天在小瀛州无所事事，只好琢磨着玩。她把天梯架到玻璃屋顶，去挠大龟的痒，大龟被痒得身子一颤一颤，四脚不停地划水，导致小瀛州向东移了好几米。

瀛伯见这么幼稚的事都做得出来，便把她叫到面前。

“很闲吗？”

“嗯。”陆紫苜见瀛伯立在庭院里，一件桃红色的长衫衬得脸色愈发红润，不由得看痴过去。这个男人要是能笑一笑该有多好，一定会把枢玑城的女孩痴迷得神魂颠倒。

“很闲的话把树上的那些鸟儿都抓到溪里洗个澡，它们也有几百年没洗澡了。”

“啊？”陆紫苜听闻此言顿想瘫倒在地，小鸟不是自己会洗澡吗？这不是多此一举？还有这些鸟又该怎么抓？又该怎么洗？

允儿已经要憋不住笑了，忍得煞是辛苦。这不是故意整人吗？上次烧烤派对故意把我叫走，其实一整天都在枢玑城闲逛，今天又叫姐姐做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傻事，瀛伯这是怎么想的。

“它们自己不会洗吗？既然都几百年没洗澡了，现在又何必洗，反正也不会臭。”陆紫苜想着还是推辞比较好，省得明天又成为枢玑城的笑料。她算知道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不仅在现实世界管用，在这个隐秘的湖底之城也照样管用。

“让你洗，你洗就是了。”瀛伯面露不悦。

见瀛伯不悦的表情，陆紫苜不敢再顶嘴，只得去捉小鸟。她已经关过一次水冢宫了，要是再惹瀛伯不高兴，下次指不定会去更惨无人道的地方。

好在小瀛州的树木都不是很高，除了一棵参天的香樟，都是一些果树、竹林和灌木。陆紫苜爬上树枝，向小鸟招手，“小鸟，过来，姐姐带你洗澡喽。”

那些小鸟见人就飞，根本靠近不得。这可如何是好？陆紫苜庆幸瀛伯没有时间上的限止，如果有，那该如何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啊。

好在陆紫苜很快想出了一个办法，要不怎么说人是高级动物呢。

她在地上撒了几把米，学着鸟叫，然后躲在一边观看。一会儿，便见几只小鸟飞下来开始啄米，渐渐地小鸟越来越多。后来，每到规定的时间点，陆紫苜就吹口哨，渐渐地小鸟只要一听到口哨声就会落到院里的地上，陆紫苜站在庭院里撒米，小鸟欢快地啄食。如此往复几天，小鸟就完全只听陆紫苜的指令了，哨声响到哪儿，它们就追到哪儿。

有段溪水很浅，还没不了陆紫苜的脚背。陆紫苜见时机成熟，脱掉鞋子，站在水里，吹响哨子。小瀛州的所有鸟儿都飞过来，落在水里，不用指挥，主动在水里梳洗起来，一时间，小瀛州被叽叽喳喳的鸟声围绕，甚是热闹。

瀛伯的书房正对着庭院，陆紫苜的一举一动全落在眼里。他也奇怪，这小姑娘近来性情大变，以前那个蠢笨的莲蓬不见了，变机灵了，当然也越来越不可管控了，如若引导得当，必能为我所用，如若失控，也定会成为一个麻烦。

亭伯也经常造访小瀛州，有时与瀛伯商讨事宜，有时也来找陆紫苜玩。他对陆紫苜很是赏识，这枢玑城，唯有这个女孩胆识过人，她若是个男儿身，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有时候他也会教陆紫苜一些剑法，两人在庭院翩翩舞剑，陆紫苜剑法不对，亭伯会帮助校正，手与手相触，陆紫苜就会紧张无比。她与亭伯之间没有什么，但要是瀛伯见了误会怎么办？不，不能让瀛伯误会。

有了这样的念头，陆紫苜只要一见到瀛伯就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放。明明瀛伯是个冷血动物，明明自己有时候还那么恨他，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虽然莲蓬的身体定格在二十一岁，但陆紫苜的实际年龄二十二岁，也已尝过男女之事，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为何，只得对自己说道：“你也太不争气了，那么多帅哥不喜欢，偏要喜欢这个木头人。人家可是无情无欲的仙人，而你只是个凡夫俗子、小小侍女，你终究是要回去的，从今以后不能再有这种念头了。”想到这里，便刻意离瀛伯远一点，倒是跟亭伯天天粘在一起，同吃同练，只差同睡了。

亭伯教会了陆紫苜很多，如何驾云上天，如何驭剑，如何借力打力……陆紫苜有大口鲇的修为垫底，学任何东西都很快，亭伯连连夸赞。

小憩的时候亭伯对陆紫苜说：“莲蓬，你可要好好学啊，如果下次有什么事，哪怕我们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就可以自保性命了。但是无论枢玑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出头。”亭伯见此良才，恨不能将满身武艺全部传授给她。

“我一直在好好学啊。”陆紫苜尽得亭伯真传，更不敢偷懒懈怠了。

“可是我看你心不在蔫的样子。”

“哪有。”陆紫苜赶紧否认。亭伯说话的语气与银潭很像，这让莲蓬又想起了银潭。什么时候可以回耳聪阁啊，在这里无聊又拘束，尤其瀛伯出现的时候，她就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

“亭伯，这里的人可以结婚吗？”陆紫苜好奇地问。

“什么是结婚？”

“就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成亲，成亲了可以生儿育女。”

“要说成亲，枢玑城已经五百年没有办过喜事了，不过枢玑城的子民成不成亲没有意义，反正都是长生不死之身，有没有后代不打紧。”

“那就是可以成亲喽？”

“那是当然，但是以前曾经成亲的人结局好像都不太好，所以慢慢也没人想成亲了。怎么？你有喜欢的人想成亲了？”

“哪有，好奇随便问问。”陆紫苜矢口否认，对瀛伯也只能暗恋而已，哪能公布于众。“你们仙人真的都无欲无求的吗？”

“也不是，这个都随自己的意念，想有就有，想无就无。”

“你们的套路还真多。”陆紫苜笑道。凡人不能随意控制情感，经常为爱寻死觅活，倒是仙人来得洒脱，完全可凭意念主宰。

“不是套路，只是活得太久，见得太多，就懒得动这个情罢了。”

“那你动过情吗？”

“以前没有。”

“以前没有，那现在有了？”陆紫苜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激动起来，“快告诉我是谁。”

“现在也没有。”亭伯含情脉脉地望着陆紫苜，“哪有你这样没上没下的。”

“唉，活这么久不爱一场也挺遗憾的。”陆紫苜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那瀛伯爱过吗？”

亭伯也压低声音轻声道：“据我所知也是没有。”

“你们也太无趣了，不求荡气回肠，哪怕普普通通爱一场也好。你们神仙除了心系苍生，修身养性，根本不知道爱情有多美好，要是体会过了，一定会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不能自拔的，要不那么多年都白活了。”陆紫苜情绪激昂地说。

“真的吗？”亭伯脸上开始露出渴望的表情。“那你一定爱过了。”

“没有没有，书上看来的。”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自己身上了，陆紫苜赶紧否认。自己作为陆紫苜的时候虽然与张天啸做过男女朋友，但现在想来那时也只是好玩，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她也没有遇到过啊，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难道她追的那么多部韩剧都是白追的？里面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当初虐了她多少次心啊。当然，如果自己也能好好爱一场，把瀛伯冰冻的心融化，那该有多奇妙啊。

“书上怎么说的？”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两个人时时刻刻都想粘在一起，舍不得分开，永远有说不完的情话，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甚至不惜性命。”

“枢玑城只论尊卑不谈爱情。”不知什么时候，瀛伯已站在两人身后。

陆紫苜顿时石化，呆在那里身子已不能动。

亭伯赶紧站起来挡架，“大哥不要多想，我们只是话赶话，恰巧谈到了这里。”

“你进来。”瀛伯面无表情地说。

陆紫苜等亭伯走进书房，便快步溜走，这种情形还是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比较好。

到晚饭点的时候，陆紫苜猜想亭伯早已回去，为了避免瀛伯接触，便打算等瀛伯和允儿吃好后再去吃，不料敲门声响，开门一看，是允儿。

“饭菜要凉了，姐姐快去。”

“瀛伯也在吗？”

“在，就等姐姐了。”

“他有没有生气？”

“姐姐又惹瀛伯生气了吗？看上去没有生气的样子。”

“那就好。”

陆紫苜这才跟允儿转到后面的餐厅，见瀛伯正抱书而坐，听他们进来，也不抬头，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好在陆紫苜也已习惯这样的就餐氛围，便也坐下低头吃饭。

“白天谈笑风生，晚上就无话可说了？是不是觉得我太老掉牙了？”忽然，瀛伯开口。

陆紫苜差点被一口饭呛死，拼命地咳嗽。哪有这样欺负人的，要么不开口，一开口还这么突然。好不容易止住咳，陆紫苜赶紧说：“不是。瀛伯平时比较严肃，所以……”什么原因他应该懂得，无须点破。

“我有吗？”瀛伯生硬地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允儿见了抿嘴偷笑，陆紫苜忍不住笑了，这一刻的瀛伯前所未有的可爱，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