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世子爷孝悌

每说一句，沈谦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来回踱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大姐姐，这可如何是好？侯爷遗体刚回京，姐夫此时出家，这不是大不孝吗？若陛下知道......”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沈玉华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几个下人正在院子里低声议论。她挥手示意他们散去，转身时面色更加凝重。

“大姐姐，”沈谦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要不......跟姐夫断了算了。我来照顾你，韶苏他们我也会看顾。”

沈玉华抬眼看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打算养我到老吗？”

“这有何不可！”沈谦斩钉截铁道。

“不，”沈玉华摇头，目光坚定，“我不会和离，长乐侯府现在需要我。”

她走到书案前，手指轻轻抚过案上的账册。这些天来，她已经将府中大小事务都理顺了一遍。“司云霆可以舍弃一切，但我不能。这府里老的老，小的小，若我也走了，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沈谦急道：“可是大姐姐，你一个人......”

“一个人又如何？”沈玉华转身，眼中流露出不屈的光芒，“我是当家主母，身为人母自当刚强。”

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少夫人，老夫人身子又不适了。”

沈玉华闻言，立刻起身：“我这就去看看。”

沈谦拦住她：“大姐姐，你先别急。我方才听下人说，老夫人这几日总是借病发脾气，怕是......”

沈玉华苦笑：“我知道。自从知道世子爷要出家，老夫人就一直在气头上。可她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那现在怎么办？”

沈玉华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谦儿，你刚才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什么话？”

“你说，陛下感念姐夫孝悌。”沈玉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如此，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世子爷是多么的孝悌。”

她转向门外唤道：“来人！”

“少夫人。”婢女快步进来。

“去请明悟大师来府上，就说我要请他为世子爷受戒。另外......”她顿了顿，“让世子爷削发为僧的消息散布开来，就说他是为给父母祈福。”

沈谦眼前一亮，终于明白了姐姐的用意。这样一来，不仅能平息老夫人的怒火，还能在朝廷面前给司云霆挽回几分颜面。

这消息很快传遍汴城，各种议论纷纷。有人赞叹世子爷大孝，有人惋惜他放弃仕途，更有人暗中揣测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钱府内，沈含蕊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几分得意，几分报复的快意。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

“夫人，您这是......”丫鬟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含蕊擦去眼角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说，司云霆是真的为了给父母祈福，还是......”

她没有说完，但眼中的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正在书房练字的儿子钱承业。他手中的毛笔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娘，你这是怎么了？”钱承业放下手中的毛笔，疑惑地看着突然发笑的母亲。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映照出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沈含蕊转身，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儿子面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可能一直得意！”她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抓住钱承业的衣袖。

“长乐侯府那个烂摊子，迟早要完！司云霆那个废物，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想护着她？”沈含蕊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

钱承业无奈地摇摇头，又来了。每次提到大姨母，他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他记事起，沈含蕊就总是念叨着嫁入侯府的姐姐沈玉华。每次从外头听到什么风声，回来都要絮叨上好几天。

“你说说，她现在还有什么可嚣张的？”沈含蕊踱着步子，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以前在我面前多神气啊，现在可好，丈夫要出家，侯府要完蛋！”

钱承业看着母亲兴奋的模样，心中暗叹。就算侯府再落魄，那也是侯府。他们这个小门小户，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儿子，”沈含蕊忽然转身，双手按住钱承业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必须得认真学习啊，考个状元，当个一品大官。等你当上丞相，给娘请个命妇，到时候看她沈玉华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钱承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母亲的执念。每每看到母亲这副模样，他心中就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哈哈哈！”沈含蕊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疯狂，“我这可是带着前世记忆归来的，她沈玉华怎么斗得过我？她混的风光我全都能拿下！”

钱承业：“......”

娘又开始说胡话了。他低下头，继续练他的字，试图用笔墨的沙沙声掩盖母亲癫狂的笑声。

与此同时，司云霆要出家的消息如同一阵风，已经刮进了汴城几个公爵府。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长乐侯府世子要出家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才三十出头吗？”

“可不是嘛，听说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去寺庙里清修。”

“这可怎么得了？侯府可就他一个独子啊。”

徐国公府的徐霓玥和钱德公府的苏阳霓，都亲自登门探望沈玉华。两人坐在沈玉华的院子里，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怜惜。

“玉华，你别太担心。”徐霓玥轻声安慰道，“司云霆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苏阳霓也点点头，“是啊，说不定过几天他就想通了。”

沈玉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两位关心。我没事的，真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手帕，指节都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