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疯了不成

司云霆眉头一皱，目光陡然变得凌厉。院子里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窗棂咯吱作响。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玉婵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往日那副温柔可人的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疼。

“我怎么了？”她冷笑一声，“整个汴城谁不知道世子爷的风流韵事？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一掷千金，为了同僚妹妹大开府门......”

她一步步走近司云霆，眼中充满疯狂，那是压抑多年后终于决堤的情绪。

“您府上的兰姨娘是青梅竹马，媚姨娘是随手带回来的可怜人。”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连我，不也是从外室抬进门的吗？”

司云霆的脸色越发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他从未见过玉婵这般模样，在他的印象中，她永远是那个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女子。

庭院里的风越来越大，桂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进屋内，落在两人之间的地上，像是散落的心事。

“你今日是疯了不成？”司云霆冷声道。

玉婵却笑了，笑得凄凉又讽刺。她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眼角有泪光闪烁。

“是啊，我是疯了。”她的声音有些哑，“我默默承受了许久，对谁都是低眉顺眼。如今我的儿子被你们抢走，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屋内的气氛陡然凝固。司云霆突然站起身，目光如刀般锋利。太师椅被他带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玉婵，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

“清楚？”玉婵指着自己的心口，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么多年，我对你真心实意，天天卑微地讨好你，到头来你却把韶煜和梅音从我身边夺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地抬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不去擦拭。

司云霆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大步走到书案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和一包茶叶，狠狠砸向玉婵。

“你说你对我真心？”他冷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那这几年来，你每日给我下的断子绝孙的毒，又该如何解释？”

玉婵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窗棂上。散落的茶叶和写满证据的信纸，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罪行。

“世子爷，我......”她的声音颤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司云霆打断她，眼中的失望几乎要将她淹没，“这六年来，我事事依你，处处护着你。韶煜和梅音在府中享受最好的一切，我逢年过节都来陪你们......”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玉婵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窗棂，指甲都泛白了。

司云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逼她抬头。他的力道很大，玉婵吃痛地皱起眉，却倔强地不肯出声。

“你对我真心？”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嘲讽，“那你可知道，这毒若是再积攒几年，我就会......”

玉婵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不顾手腕上的疼痛，直直地看着司云霆的眼睛。

“那世子爷呢？”她反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你可曾真心爱过我？”

这一问，让司云霆愣住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玉婵趁机挣脱他的钳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你自己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可曾真正把我放在心上？”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不过是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连一个青楼女子都比不上。”

司云霆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说我给你下毒？”玉婵突然笑了，笑得凄凉，“是啊，我是下了毒。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有孩子了。”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你府上的姨娘们一个个都想生下儿子，好取代韶煜的位置。我能怎么办？我只能......”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司云霆一把拽起来。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你就这么不信我？”他咬牙切齿地问。

玉婵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玉婵的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院落中的寂静。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影子，为这场对峙增添了几分凄冷。

“你又想开始唠叨了，你这些年对我多好？”她缓缓踱步，裙摆在地上拖出一道弧线，“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为了我连正室都不去看？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六年了。”

司云霆站在月光下，面容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庭院里的秋虫低鸣，仿佛在为这场对话伴奏。

“每次我质问你，你就是这样，一声不吭。”玉婵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司云霆，“你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装深情，装痴情，装专一。”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当初我容颜衰老的那一刻，你看我的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种厌恶，那种失望，那种...恨不得立刻逃离的眼神。”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略显苍白的面容。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厚厚的妆容，指尖微微发颤：“我不美了，你就跑。你根本不是爱我，你爱的只是这张脸罢了！”

院中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

“你说我没有真心？”她冷笑一声，“可你的深情才是假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这些年，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每次来看我，眼神都是空洞的，就像...就像在看一个替代品。”

伪装...深情...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司云霆心上。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玉婵，月光下她的轮廓与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叠。

他的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一枚已经褪色的绣帕，上面绣着“卓雪”二字。

是啊...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