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求情

沈谦大婚的日子定下后，沈玉华便在苏府、沈家和侯府三处来回奔波。

府中大小事务暂由夏兰和媚月代为处理，遇到难以决断的要事，便先禀告苏嬷嬷，再由苏嬷嬷转告沈玉华定夺。

大婚前一日，沈玉华早早出了府。她要去苏府看苏阳燕的嫁衣喜服，检查明日大婚的诸般物事。

而侯府内，夏兰和媚月正在听府中管事们汇报杂务。院中香炉袅袅升起的檀香，却掩不住两人眉宇间的倦意。

“夫人，这换季了，主子们的新衣添置...”管事婆子翻开账册，絮絮叨叨地说着。

“厨房的菜式要变更...”又一个管事上前。

“西院的亭子需要修葺，工匠已经看过了，说是要...”

大小事务接踵而来，两人听得头昏脑涨。夏兰揉着太阳穴，眼底浮现出一丝疲惫。

“都按少夫人之前定下的章程来办便是。”她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

媚月连连点头附和：“对，就照着少夫人的规矩来。”说着，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要提提神。

管事们领命而去，彼此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院中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桂花香，却驱散不了她们心中的困顿。

“少夫人一个人打理这偌大的侯府，当真不易。”夏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院中那株桂花树上，“以前只觉得她整日忙碌，如今亲自经手这些琐事，才知其中辛苦。”

媚月放下茶盏，指节轻轻叩着桌面：“是啊，少夫人年纪轻轻，却要操持这么大的家业。那些个眼高于顶的，整日只知道挑三拣四，可曾体谅过少夫人的难处？”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院中小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兰姨娘，媚姨娘，玉姨娘求见。”

四目相对，眼神交汇，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夏兰微微颔首：“请进来吧。”

玉婵款步而入，一袭淡青色衣裙，脸上堆满笑容：“兰姨娘近来可好？”她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似是在寻找什么。

“托福还行，就是帮少夫人料理府务，有些累罢了。”夏兰意有所指地道，手指不经意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媚月在一旁冷笑：“是啊，要是某些人也能帮着分担，我们也不至于这般辛苦。可惜啊，有人整日只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园子里闲逛。”

玉婵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面上依旧笑意盈盈：“玉婵愚钝，哪敢与两位姐姐相比。”她轻轻拢了拢衣袖，遮掩住指尖的颤抖。

“别叫姐姐了，谁不知道你比我们年长许多。”媚月毫不客气地讥讽，“装嫩也要看看场合。”

玉婵强忍怒意，转向夏兰道：“兰姨娘，我是为三少爷的事来求您。他这些日子在少夫人院中，茶饭不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怎么，你是觉得少夫人亏待了三少爷不成？”媚月冷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三少爷在少夫人院中读书习字，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的？”

“不敢不敢，只是做母亲的，看着孩子...”玉婵急忙摆手，眼角泛起泪光。

“就你会当娘？”媚月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当初要不是少夫人...”

夏兰见状，忙打圆场：“玉姨娘，三少爷的事我们做不得主，还是等少夫人回来再说吧。”

“兰姨娘，我不是要接三少爷回去，只求您准我出府一趟，去求见世子爷。”玉婵急道，“三少爷今早又没用饭，我实在放心不下...”

夏兰叹了口气：“玉姨娘，不经磨练难成大器。少夫人教导三少爷，自有她的道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兰姨娘，媚姨娘，不好了！三少爷...”

“三少爷怎么了？”玉婵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小丫鬟喘着气道：“三少爷在书房里掀了桌子，把书册都扔到地上，还...”她偷眼看了看玉婵，欲言又止。

“还什么？”媚月皱眉问道。

“还说...说要去找世子爷，不愿意再在少夫人院中待着了。”

玉婵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又换上焦急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我得去看看三少爷...”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住！”夏兰厉声喝道，“玉姨娘，你若是真为三少爷好，就该让他安心读书，而不是处处纵容。”

玉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夏兰，眼中露出些许不甘：“兰姨娘此言差矣，我也是为了孩子好...”

“求您开恩。”玉婵双手抱拳，额头紧贴地面，肩膀微微颤抖，“韶煜是我的心头肉，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受苦。那孩子从小体弱，这几日又发起高热......”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素白的手帕被揉得皱巴巴的，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夏兰站在廊下，望着跪在地上的玉婵，眉头微蹙。这位姨娘为了儿子，当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只是这般行径，未免太过了些。

“玉姨娘快起来吧。”夏兰轻叹一声，“你若是想去静心寺为韶煜求个平安符，便去吧。”

玉婵闻言，连忙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多谢兰姨娘成全。”说着便要磕头。

“不必如此。”夏兰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丫鬟扶她起来，“早去早回便是。”

玉婵连连道谢，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裳，快步离去。

媚月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待玉婵走远，这才凑到夏兰身边，“夏兰姐，就这么放她走了？少夫人那边......”

“少夫人每日要照看三个孩子，已经够辛苦的了。”夏兰走到廊柱边，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雕花，“你以为养孩子是件容易事？更何况，再多两个，这玉姨娘，怕是要闹翻天了。”

媚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少夫人已经要照顾两位公子一位小姐，哪还有精力去管玉婵的儿女。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这玉婵，总让人觉得不太对劲。”媚月压低声音，“听说她以前在宫里时，就......”

“行了。”夏兰打断她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院子里一阵风过，惊落了几片花瓣。夏兰望着那些飘落的花瓣，神色有些恍惚。

玉婵出了院子，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无踪。她冷冷地看了眼身后的院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马车缓缓驶出府门，车帘微微掀起，露出她精心描画的眉眼。今日特意选了件淡青色的襦裙，衬得肤色如雪，眉目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