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住在正院

老侯爷的那件事给摁住了，只有沈玉华和司云霆知晓这个秘密。窗外的雨丝绵密，打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沉重的消息伴奏。

司云霆得知父亲出事，哪还有心思去什么寺庙上香。他的眼底布满血丝，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重。

他一改往日作风，主动去看望卓氏，陪她用膳。每每看到母亲慈祥的笑容，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卓氏还不知边关发生大事，见儿子如此孝顺，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云霆今日怎么这般有闲？”她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儿子碗里，“这鱼可是你最爱吃的。”

司云霆强撑着笑容：“儿子这不是想着多陪陪母亲吗？”

“好好好。”卓氏连说三个好字，饭也比往日多吃了两碗。她看着儿子的目光满是慈爱，丝毫没察觉到他眼底深处的那抹焦虑。

一家人其乐融融，倒像是寻常人家一般。可只有司云霆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

清韵阁里，玉婵坐立不安。她来回踱步。

窗外的梧桐叶随风飘落，她望着那些打着旋儿落下的叶子，眉头紧锁得几乎要拧成一团。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搓得变了形，却浑然不觉。

“这都多久了？”她喃喃自语，“为何还不见世子？”

司云霆去见沈玉华后就再没离开，这太不寻常了。往日他最多在正院应付一会儿就会来清韵阁，可这次...

“难道沈玉华也知道他请长假的事？”玉婵咬着下唇，“所以把他训斥了一顿？”

她的丫鬟碧雪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盏走近：“姨娘，茶要凉了...”

“放下吧。”玉婵摆摆手，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转念一想，只要司云霆留在府里，她就还有机会。

作为一个后院姨娘，除了主君的宠爱，还能指望什么呢？她苦笑着摇摇头，却在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时猛地抬起头，随即又失望地垂下。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司云霆竟然在主院留宿了。这个消息传来时，她手中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来报信的丫鬟，“你确定？”

“是的，姨娘。”丫鬟低着头，“世子爷已经在正院住了三天了。”

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往常他也就初一十五去沈玉华那里应付一下，从不过夜。玉婵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更让玉婵坐不住的是，接下来几天，司云霆都在沈玉华院里。白天陪卓氏用膳，其他时候就和沈玉华腻在一处。

“这可如何是好...”她在房里转来转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换做是其他姨娘，她早就想办法把人抢回来了。但这是沈玉华啊，那个连老夫人都要给几分薄面的沈玉华。她哪敢明目张胆地去抢。

思来想去，她把主意打到了司梅音身上。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女儿，玉婵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决然取代。

“梅音，娘亲对不住你了。”她轻声说道，随即唤来碧雪，“去请大夫。”

第二天，司云霆正在沈玉华院里打听边关消息，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中的密信。清韵阁的丫鬟碧雪就跪着求见。

她跪在廊下，瑟缩着身子：“世子爷，二小姐病了，姨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看看。”

司云霆心里烦躁，连声音都带着怒气：“生病找大夫，叫我做什么！”他猛地站起身，茶盏被带得倒在桌上，茶水洒了一桌。

碧雪被吓得浑身发抖：“二小姐一直在喊您的名字，劳驾您去看一下。她...她烧得厉害...”

司云霆正要发作，沈玉华伸手按在他的手臂上，轻声道：“去看看吧，这边若有消息，我立刻让人通知你。”

她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让司云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深吸一口气，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他一走，院里的丫鬟们就忍不住了。

“少夫人，您太纵容那位了，她现在都敢到咱们院里来抢人！”一个年长些的丫鬟愤愤不平地说。

“就是，前两次求您开恩就算了，这回竟敢明目张胆地来抢人。”另一个丫鬟也跟着附和。

“少夫人，您别再这么好说话了，那玉姨娘以为您是软柿子。”

沈玉华淡淡一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各自忙去吧。”

她太了解玉婵了。这个女人最擅长试探别人的底线，然后在底线边缘反复试探。若是被训斥就暂时收敛，若是没有阻拦就变本加厉。

但这次，她试探的可不是沈玉华的底线。而是司云霆的。

沈玉华望着窗外飘落的雨丝，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司云霆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忍。无论是卓雪还是慕若，他都给过极限。在到达极限之前，他会一直纵容。

但一旦超过了那条线，就再也不会回头。

玉婵现在正在疯狂试探司云霆的底线。沈玉华觉得，自己有必要推她一把。毕竟，有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司云霆跟着碧雪到了清韵阁。院子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药味，让他更加烦躁。

一进门就看见玉婵守在病床前，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她的眼圈红红的，手里握着女儿的手，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

“梅音，你别怕，你爹爹一定会来的。”

“梅音，你要坚持住啊。”

司云霆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烦躁更甚。他父亲在边关生死未卜，这边却在演戏。这种刻意做作的场面让他感到一阵反胃。

“梅音怎么了？”他冷冷地问，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玉婵抹着眼泪：“世子，您总算来了，梅音她病得很重。”她说着，又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司云霆看着她的眼泪，只觉得虚伪至极。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清醒地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生病找大夫，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