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说亲

次日清晨，阳光正好，她刚到苏府门前，就见二舅母薛芸芳笑盈盈地迎了出来。

“这是谁来了？可想死我了！”薛芸芳一把挽住她的手，语气中满是真诚的喜悦。

六年来，薛芸芳待她如亲生女儿，这份情谊让沈玉华倍感温暖。她任由二舅母拉着自己的手，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

刚在院中坐定，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苏阳霓款款而来，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她身着浅紫色褙子，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绣带，整个人如同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六年婚姻，将当年那个楚楚可怜的江西女子，磨砺成了一位高贵冷艳的德国公少夫人。她的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扬州女子的温婉，却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从容。

“表姐。”苏阳霓福了福身，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薛芸芳笑着打趣道。

苏阳霓瞥了眼身后浩浩荡荡的丫鬟嬷嬷，眉间闪过一丝不耐，“钱德公府太闷了。”她转头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待下人们退去，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这些人虽是钱子澜派来照顾她的，却总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就连走个路都要前呼后拥，实在令人心烦。

“钱德公府规矩是严了些。”沈玉华递过一盏茶，“不过这也是为你好。”

苏阳霓接过茶盏，轻轻摇头，“我知道。只是有时候......”她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若是觉得闷，随时可以来我这儿坐坐。”沈玉华温声道，“反正我整日也是闲着。”

苏阳霓蹙眉，“怕打扰表姐。”

沈玉华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莞尔。这丫头就是这样，总怕给旁人添麻烦，即便是至亲也是如此。想到此处，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沈玉华打量着她，心中暗暗点头。这些年，阳霓过得很好。她不愿生子，丈夫也由着她。就连钱老夫人送来的求子药，钱子澜都不许她碰一下。

直到两年前，钱子澜才在母亲的逼迫下纳了房小妾，生了个庶子。可那庶子一出生就被记在了苏阳霓名下，钱子澜更是再未踏入小妾房门半步。

命运总是格外眷顾一些人。

“阳霓，”沈玉华轻声唤道，“今日来，是想与你说说明燕的事。”

苏阳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轻点头：“表姐请说。”

“我有个弟弟，今年二十有三，生得端正，性子也好。”沈玉华缓缓道来。

霜红会意，立即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敬地递了上来。

“我弟弟沈谦想娶明燕为妻。”沈玉华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成了，你想什么时候去看姐姐都成。”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苏阳霓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薛芸芳更是惊喜交加，“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要娶明燕？”

“正是。”沈玉华将书信递给薛芸芳，“还请二舅母做个媒。”

薛芸芳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越看越是欢喜，“好事！真是天大的好事！”她合上信纸，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沈家门第清贵，沈谦又是新科状元，这门亲事再好不过了！”

“三姐什么时候能嫁过来？”苏阳霓迫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沈玉华打趣道：“怎么，你比我弟弟还着急？”

“这才开始说亲呢。”薛芸芳笑道，“从扬州嫁过来少说也得半年。你这丫头，比新郎官还急切。”

苏阳霓顿时红了脸，连喝了几口茶掩饰尴尬。她放下茶盏，轻声道：“我只是想早些见到三姐。”

“放心吧，很快就能见到了。”沈玉华安慰道。

三人一直谈到傍晚，从聘礼到嫁妆，事无巨细地商议了个遍。期间丫鬟们上了几次点心，又添了几回茶水，整个院子里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苏阳霓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舍地站起身。

“我让人送你。”沈玉华唤来霜红。

苏阳霓摆手，“不用了，外面有人等着。”

目送苏阳霓离开，沈玉华思绪万千。她得给沈家送个庚帖，明日亲自走一趟。这门亲事关系重大，不能有半点闪失。

刚回到院子，孙嬷嬷就急匆匆地寻了来。她脸色凝重，眼中带着几分愤怒。

“少夫人，那茶叶的事查清楚了！”

沈玉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茶叶？”

“就是上次从玉姨娘那里查出来的那些！”孙嬷嬷压低声音，“三家医馆的大夫都说，这茶叶浸了许多伤肾的药粉，专门害男人不能生育的！”

沈玉华眉头紧蹙。玉婵，好大的胆子。

“少夫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必须立刻处置！”孙嬷嬷气愤难平，“这分明是要断了咱们司家的根啊！”

“不急。”沈玉华轻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是针对世子的，那就该由世子处置。”

她心中已有计较。若是她出手，不仅会落人口实，还可能引起司云霆的不满。毕竟那张酷似卓雪的脸，在司云霆心里分量极重。

“去请霜红来。”

不多时，霜红匆匆而至。

“世子在何处？”沈玉华问道。

“在兰姨娘那里。”

“夏兰？”沈玉华眸光一闪，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

司云霆为何会去夏兰那里？这倒是个有趣的变化。她放下茶盏，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里，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把这些茶叶的事告诉兰姨娘。”沈玉华突然开口，“就说是我让你说的。”

霜红一愣，随即明白了少夫人的用意。她躬身应是，转身离去。

沈玉华站起身，走到窗前。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艳，粉白相间的花瓣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她伸手轻抚窗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时候，最好的棋子就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人。夏兰虽然只是个姨娘，但她知道分寸，懂得进退。更重要的是，她对司云霆似乎另有一番心思。

这盘棋，该怎么走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