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抱大腿

“瑾萱，成亲都六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姑母卓氏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卓瑾萱的心口。她的手指在衣袖下微微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里。

“姑母，夫君常年在外，聚少离多。”她强忍着内心的苦涩，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聚少离多？

何止是聚少离多。

那个男人早已把她当成了摆设，整日流连在烟花之地。每每想起那些传进她耳中的风言风语，她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又痛又痒。

“这些年来，你也该想些法子留住夫君的心。”姑母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怜惜，“你看看你表妹，才嫁过去两年，就已经...”

卓瑾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一旁的沈玉华。只见她正剥着松子，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剥开松子的外壳，动作优雅得体。那悠闲的姿态，更是刺痛了卓瑾萱的眼。

“姑母说得是。”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翻江倒海。

想起那个丫鬟的事，她的心头一阵发寒。

那贱婢不过是个新来的粗使丫头，钱阳却被勾去了魂。一盆洗脚水，就让那登徒子起了歹念。那日她经过花园，亲眼看见钱阳将那丫头按在假山后，衣衫不整，暧昧声声。

她永远记得发现那丫头大着肚子时的震怒。

钱德公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哪一脉先有了子嗣，世子之位就归谁。这话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处境。

她怎能容忍一个下贱丫头生的孽种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那一夜，她让人把丫头带到偏院。看着那丫头跪在地上求饶，她的手都没有颤抖。

“二夫人饶命！二夫人饶命啊！”

啪！

皮鞭抽在肉上的声音清脆刺耳。

“贱婢，你也配生下侯府的血脉？”

一鞭又一鞭，直到那丫头再也发不出声音。

可她没想到，这一打，反倒断送了她最后的希望。

钱阳彻底厌恶了她，再也不肯踏进她的房门半步。就连在外遇到，也是冷眼相对，仿佛她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瑾萱，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姑母关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卓瑾萱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一旁的沈玉华突然开口：“瑾萱若是身子不适，不如早些回去歇着。”

这话听起来体贴，实则暗藏机锋。卓瑾萱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起身告辞。

回到绿琳馆，卓瑾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贱人！她就是故意的！”她狠狠摔碎了手边的茶盏，瓷片四处飞溅。

这些年在钱德公府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那个所谓的家公，居然打起了她的主意。一次次借着深夜品宵夜的由头，想要占她便宜。那双浑浊的眼睛简直令人作呕，每每想起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次次推脱，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刁难。就连打死丫鬟这种小事，都被那老东西添油加醋，闹得人尽皆知。

“夫人，玉姨娘求见。”丫鬟小声禀报。

卓瑾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整理了一下衣裳：“让她进来。”

玉婵款款走进来，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特别的韵味。这个从宫里出来的女人，就连行礼的姿势都与寻常人不同。

“玉姨娘在宫中待过？难怪与众不同。”卓瑾萱笑着说，目光却在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玉婵恭敬地垂首：“不过是个卑微宫女罢了，承蒙夫人看重。”

“玉姨娘太谦虚了。”卓瑾萱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这样的气度，做个主母都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玉婵立刻跪了下来：“表小姐折煞奴婢了！”

卓瑾萱扶她起来，语气亲昵：“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何必这般见外？”

她紧紧握住玉婵的手，感受着对方微微的颤抖：“玉蝉，你难道不想给孩子谋个好前程？不想掌管这侯府吗？”

看着玉婵犹豫的眼神，卓瑾萱又道：“不急着回答，明日你且去看看，再做决定。”

玉婵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却依旧保持着沉默，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卓瑾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盘棋，她要好好下。

夜色渐深，卓瑾萱独自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烛光摇曳，映照出她苍白的脸色。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六年了，整整六年。

她用尽了各种方法，求医问药，甚至不惜花重金请来江西最有名的大夫。可肚子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而那些人，却在背地里嘲笑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这是她花重金从江湖郎中那里求来的秘药，据说可以帮助受孕。可惜用了大半年，依旧毫无效果。

她苦笑着将药丸放回瓷瓶，又想起今日在姑母家看到的场景。

沈玉华那得意的眼神，分明是在嘲笑她的不争气。

“贱人！”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们都等着瞧吧！”

这一局，她输不起。

司韶煜被接回府的消息传来时，沈玉华正在主院翻看账本。

她手中的毛笔顿了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片。窗外的风吹动竹帘，斑驳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这个玉婵，倒是有些本事。”沈玉华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能让卓氏松口，将孩子从明德书院接回来，背后定有高人相助。

思及此，她放下毛笔，抬眸看向门外候着的丫鬟：“去静心院打探打探。”

丫鬟领命而去，院中一时只剩下笔墨纸砚的清香。沈玉华站起身，走到窗边。院中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却衬得她心绪愈发不宁。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少夫人，”丫鬟快步进来，压低声音道，“司韶煜不仅被接回来，还得了卓瑾萱的推荐，要去崇文书院读书。”

“原来如此。”沈玉华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这玉婵倒是聪明，懂得抱上卓瑾萱这条大腿。只是不知，明明她想要将司韶煜送到明德书院，为什么要接回来。

还有...卓瑾萱为何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