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老侯爷出征

夜色渐深，院中灯火初上。

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司云霆难得来访，还未进门就卸下了那身显眼的黄色盔甲，交给随从带走。沈玉华站在廊下，看着他疲惫的面容，注意到他眉间的沟壑似乎又深了几分。

“今日朝堂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给他倒了杯茶，茶香袅袅升起，在灯火下氤氲成一片朦胧。

这些年来，除了逢年过节，司云霆很少踏入她的院子。大多时候，他都在玉婵那边。不过沈玉华并不在意，她早已看透，这个男人给得起她体面，却给不了她真心。就像现在，他坐在这里，眼神却飘向远处，仿佛心思早已不在此处。

“西北边关告急。”司云霆接过茶盏，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胡人攻破了一座城池。”

沈玉华心中一凛。上一世她专注于江西商贾之事，对北疆战事知之甚少。只依稀记得，这场战事最终平定，可过程却已模糊。眼下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陛下可有调兵遣将？”她轻声问道，目光落在司云霆紧握的拳头上。

“召见了父亲。”司云霆放下茶盏，茶水晃动，映出他阴郁的面容，“怕是要让他出征。”

沈玉华蹙眉。老侯爷年事已高，虽说这些年在静远院修养得当，但要他重披战甲......她不禁想起前些日子见到老侯爷时，他拄着拐杖在园中散步的情景。

“为何不是你去？”她试探着问，目光落在司云霆身上。

司云霆苦笑，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我这金鹰军职位，不过是个虚职罢了。真要上阵杀敌，怕是连马都骑不稳。”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年迈的侯爷大人终于归家了。

府中的下人们纷纷行礼，却没人敢出声询问。老侯爷的脸色凝重，身后跟着几个心腹幕僚，手中抱着厚厚的舆图和文书。

果然如司云霆所言，老侯爷接了平西将军的重任，三日后便要启程。消息一出，整个长乐侯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卓氏闻讯赶来，一路小跑进了书房，眼中满是担忧，“老爷，这......这也太急了些......”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中的帕子被揉得皱巴巴的。

“边关告急，不容耽搁。”老侯爷神色凝重，放下手中的公文，“这些年胡人蠢蠢欲动，如今终于按捺不住，若不尽快平定，只怕后患无穷。”

“可是......”卓氏欲言又止，目光在老侯爷和司云霆之间来回游移。

“夫人。”老侯爷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沉而坚定，“司侯府的荣耀，不是只靠享受来的。”

卓氏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她何尝不明白，若不是老侯爷亲自请命，这重担就要落在她那不成器的儿子身上了。可是老侯爷年事已高，这一去......她不敢想下去。

沈玉华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相伴多年的老夫妻。她忽然想起，侯府的底蕴，从来都不是靠享乐换来的。那些年轻时在边关拼杀的血性，那些为国为民的担当，才是这个家族真正的根基。

夜深了，府中依旧灯火通明。各处院落都在为老侯爷出征做准备，打点行装，准备干粮，检查兵器。偶尔有仆役匆匆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玉华站在自己院中的梨树下，抬头望着枝头摇曳的花朵。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她想起白天司昭音的委屈，又想到老侯爷即将出征，心中百感交集。

晨光熹微，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侯府门前人头攒动，大门两侧的石狮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门前的青石板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稻草，马蹄踏过时悄无声息。

卓氏身着侯夫人命妇服，立在府门前最显眼的位置。深紫色的衣裙上绣着金线暗纹，衬得她愈发端庄大气。司云霆和沈玉华分立她的两侧，一家三口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

沈玉华抬眼望去，老侯爷一身戎装，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腰板挺得笔直，哪里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老侯爷略显斑白的鬓角上，心头泛起一丝酸涩。

“父亲...”沈玉华轻声唤道，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路上当心。”

老侯爷勒住马缰，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他的视线最后停在卓氏身上，声音低沉而温和：“给我老实在府里待着。”

卓氏下意识抓紧了身旁两人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强忍着泪意，却还是红了眼眶。晨风吹起她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颊。

司云霆见状，连忙开口想要缓解气氛：“娘，您别担心。西北那帮杂兵根本不堪一击，爹神勇无双，定能手到擒来。”

这话一出，老侯爷险些没忍住给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当头一棒。他眉头紧皱，目光中蕴含着恼怒。这孩子都当了父亲，怎么还是这般不知轻重。

沈玉华察觉到父亲的不悦，赶忙轻轻拉了拉司云霆的衣袖。司云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地闭上嘴。

老侯爷冷哼一声，转向沈玉华。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玉华，侯府就由你来守护。”

“父亲放心，玉华一定照料好侯府，静待父亲凯旋。”沈玉华郑重应下。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听到这话，老侯爷神色稍霁。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站成一排的五个孙辈身上，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欣慰。

司韶苏站在最前面，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眉眼间已有几分少年沉稳。他微微仰着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祖父，像极了年轻时的老侯爷。

“韶苏，你可是侯府的嫡长孙，作为大哥必须扛起这份重担。”老侯爷语气郑重。

“是，爷爷。”司韶苏应声，声音清亮，不卑不亢。

老侯爷满意地点头，又看向双胞胎司韶默和司昭音。两个孩子虽是龙凤胎，性格却天差地别。

司昭音眨着大眼睛，眼中噙着泪花，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司韶默则大声道：“爷爷，你好样的！”

“你也好样的！”老侯爷难得露出笑容，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