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外祖家苏氏

玉婵从枕头下摸出一张药方，目光在上面流连，烛光映照下，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上的字迹。窗外夜色渐深，院中传来几声蝉鸣，更衬得室内愈发寂静。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求来的宫中秘方。”她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沈玉华虽然控制了她院里的人，孙嬷嬷也日夜盯梢，但她还有一张王牌——钱大夫。这位曾在宫中供职的太医，如今虽已致仕在家，但那一手医术仍是一绝。

夜风轻拂，吹动床帐轻轻晃动。玉婵将药方小心翻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称，每一味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据说这方子在宫中流传已久，一次便能见效。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药方重新藏好。没有子嗣，在这侯府就难以立足。即便司云霆再宠爱她，没有一个孩子傍身，终究是虚浮的。

“碧雪，明日一早去抓药，记住，要按方子上的分量来。”玉婵将药方递给她，“务必亲自看着抓药，一味都不能差。”

碧雪接过药方，仔细收好：“是，玉姨娘放心。”

看着碧雪离开的背影，玉婵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她故意散布自己体寒不育的消息，想必后宅那些女人，包括沈玉华在内，都会对她掉以轻心。在宫中多年，她见惯了各种手段，深知怀孕生子并非易事。多少妃嫔好不容易怀上，却在临产时难产夭折；即便平安生下，又有几个能顺利长大？

两日光阴，转眼即逝。

沈玉华这些日子倒是清闲。自从玉婵透露不育之事，夏兰和媚月见了她也不再针锋相对。往日那些明争暗斗仿佛都随风散去，后院难得的平静。

玉婵虽年长几岁，始终都是满面春风，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亲热。她那副谦逊的模样，倒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夏兰和媚月虽不刁难她，却也生不出什么亲近来。

毕竟玉婵初入府时，着实闹出不少不快。如今大家相安无事，倒也省了沈玉华不少心。她每日在园子里踱步，看着丫鬟们收拾庭院，竟也生出几分闲适来。

司云霆这些日子也安生了下来。每晚依旧会来看看孩子，却不再留饭留宿，看完就去清韵阁陪玉婵。他来时脚步匆匆，走时更是不做停留，仿佛这里只是个例行公事的地方。

“世子真是越发薄情了。”春梅一边收拾茶具一边小声嘀咕，“有了新人就忘了旧爱，亏得少夫人待他一片真心。”

“就是，”霜红接话道，“少夫人从未做错什么，却始终得不到他的青睐。如今更是日日宿在新进门的姨娘那里，简直是当世第一薄情郎！”

沈玉华听着丫鬟们的抱怨，只是淡淡一笑。她对司云霆的态度始终如常，他来时说上两句，他走时也不挽留。这份从容淡然，反而让司云霆越发敬重。

这日午后，沈玉华正在廊下品茶，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少夫人！”春梅快步走来，“沈家那边请您回去一趟。”

沈玉华放下茶盏：“何事？”

“您外祖家苏氏来人了！”

苏氏二字一出，沈玉华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那边是她母亲的故居！多年未见的亲人突然造访，让她心头泛起一丝涟漪。

当天下午，沈玉华便乘马车回了沈家。

沈府的庭院中，热闹非凡。丫鬟们来来往往，端着点心茶水，忙得不可开交。

“婶婶千里迢迢赶来，一定要好好歇歇。”孟氏笑容可掬地说道，“我命人打扫好了玉华曾经住的院落，你们先在那处落脚。”

“多谢沈夫人款待。”传来一把沧桑的嗓音。说话的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正是苏家的老太太。

“哪里的话，”孟氏连忙摆手，“我从未把玉华当外人。你们是玉华的亲外祖母、亲婶婶、亲姐妹，我若是招待不周，玉华可要生我的气了。”

“玉华有孟夫人这样的后母，真是福气啊！”苏老太太感叹道。

“我来时还有些担心，”一旁的苏家二夫人说道，“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佩蓉，你这人真是醋坛子翻了，”苏老太太笑道，“玉华能嫁进侯府做世子夫人，可见沈夫人用心良苦啊！这么好的亲事，这种好事别人都想着先给亲闺女呢！”

孟氏听着众人的恭维，心中泛起苦涩。当初这门好亲事，她确实是想留给亲生女儿的。奈何那丫头眼瞎，不愿做这世子夫人，偏要嫁给钱家那个不成器的。如今日子过得越发艰难，鸿沟渐渐难以逾越。

但此刻，她只能强颜欢笑，将苦水往肚里咽：“玉华于我而言就是亲生女儿。从小到大，我向来都把她放在第一位，宁可委屈旁人，也不会委屈她半分。”

正说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门口。领头的正是沈玉华，她盘着贵妇人的发式，一身绫罗绸缎。那件嵌金丝暗纹绣的夹袄，足以让外头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头上别着朴素的碧玉发钗和翡翠饰物，腕上一对玻璃种的碧玉镯子，每一件都精美绝伦，价值连城。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贵气，让在座众人惊叹不已。

还未等人开口，沈玉华已经对着坐在孟氏一侧的老夫人轻声唤道：“外祖母！”

沈玉华快步上前，跪在老者面前。她的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

老夫人看着跪在面前的沈玉华，先是一怔，随即激动的说道：“你就是......玉华！”

“是我。”沈玉华激动地看着面前的老者。这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外祖母大人！准确地说，是她母亲的姨母大人。

母亲娘家那边的女眷都难以生养。她母亲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世了，她亲外祖母也是如此，生了她母亲和舅舅这对双胞胎后便撒手人寰。她娘亲和舅舅自幼便是姨母带大的。

姨母费尽心思养育这对姐弟，终身未嫁。对他们来说，她就是亲生母亲。而对沈玉华而言，她比亲外祖母还要亲近。因为在上一世，她得到的最大帮助，全都来自这位姨祖母。

可以说，没有她，上一世的沈玉华根本无法成为一品命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