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慕若姑母去世

七八天过去了。

慕若一直守在姑姑身边，照顾着日渐衰弱的姑姑。她变得安静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跳脱。

每天早起熬药，喂姑姑吃饭，擦身子，换衣裳。她做得很细致，却总是沉默。

姑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地问：“慕若，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慕若摇摇头，强撑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姑姑。”

慕若姑姑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她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丫头，目光中满是心疼：“傻孩子，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姑姑。从你这么高的时候，姑姑就看着你长大了。”

她抬起瘦弱的手臂，在腰间比划了一个高度。这个动作似乎耗费了她不少力气，说完便轻轻咳嗽起来。

慕若连忙给姑姑倒了杯温水，看着她小口啜饮。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在低语。

“那时的我是什么样子？”慕若终于打破沉默，声音有些哽咽。

“哈哈，”慕若姑姑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简直就是个假小子！整日里爬树掏鸟窝，比隔壁的男娃子还能闹腾。你爹总说，这丫头怎么一点闺秀样子都没有。”

说到这里，慕若姑姑又咳嗽起来，这次比之前更加剧烈。她用帕子掩住嘴，慕若却还是看见了帕子上渗出的血迹。

“姑姑！”她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找大夫。

慕若姑姑拉住她的衣袖：“别慌，姑姑没事。”她顿了顿，“倒是你，过得太委屈了。”

慕若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乖巧懂事，变得处处忍让。或许是从那天开始，当她决定为了所谓的真爱，放弃所有正经人家的提亲，心甘情愿地做个小妾。

“做妾的日子，哪有那么容易过。”姑姑轻声说，“就算主家再好，心里也总是憋着一口气。”

这句话仿佛一把钝刀，生生剜开了慕若心上的伤疤。她扑进慕若姑姑怀里，泣不成声。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此刻全都清晰起来。

司云霆当初是怎么说的？“我会宠你一辈子。”多么动听的谎言啊。可现在呢？她不过是侯府众多姨娘中的一个，连见他一面都要挑时候。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慕若姑姑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姑姑，我这就去请太医！”慕若慌乱地站起身。

“慕若，”慕若姑姑拉住她的手，“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这句话让慕若想起了沈玉华说过的话。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姑姑的病情才是最要紧的！

她骑着哥哥的马，一路疾驰到侯府。远远地，就看见府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喜气洋洋的景象刺痛了她的眼睛。

“听说了吗？清韵阁的新姨娘进门了。”

“可不是，长得可真像以前摇光阁那位......”

下人们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慕若心头一颤。她早就知道玉婵要进府，可真正面对时，还是觉得难以呼吸。

远处，司云霆正缓步而来。他一身玄色锦袍，风姿卓越如旧，可在慕若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师父！”她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地上。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恳请您出手相救我姑姑性命......”

司云霆眉头微皱，还未开口，空气中飘来一缕轻柔的话语：“大人，天冷了快进去吧。”

玉婵款款走来，一身桃红新衣，眉眼含笑。她的目光落在慕若身上，声音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慕姨娘这是何必呢？太医岂是说请就能请的？若传出去，岂不是要惹人非议？”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却字字诛心。司云霆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来人，送慕姨娘出去。”

慕若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曾经，她以为他是她的全世界，可现在，她终于看清了现实。

“师父。”她站起身，擦干眼泪，“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用这种称呼了。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说完，她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玉婵温柔的笑声，还有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回到慕家时，天已经黑了。慕若推开房门，就看见姑姑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姑姑！”她扑到床前，握住姑姑冰凉的手。

“慕若，别哭。”慕若姑姑虚弱地说，“姑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当初要是不同意你嫁给他......”

“不，姑姑，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慕若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答应姑姑，以后要好好活着。”慕若姑姑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不要再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慕若点头，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握着姑姑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心如刀绞。

夜深了，风还在吹，梧桐叶依旧在窗外沙沙作响。慕若坐在床边，看着姑姑渐渐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再没有姑姑了。

可是没关系，她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

而侯府内，司云霆眉头紧锁，不由得想起那个决绝的背影。

玉婵站在一旁，柔声细语地说：“大人，慕姨娘怕是在闹脾气。今日虽是玉婵的进门日子，但这些都不要紧的。赶紧去安慰她一下吧。”

司云霆的目光望向慕府的方向，喉结微动。他抬起的脚步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了。

“算了，”他轻声说道，“等她气消了再说吧。”

玉婵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她偷偷打量着司云霆的侧脸，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夜色渐深，院中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晃，将人影投射在墙上，忽大忽小。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更鼓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就在这时，一个仆从匆匆跑来，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寂静。“世子，不好了！慕姨娘的姑母......”

司云霆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怎么了？”

“慕姨娘的姑母去世了。”仆从低着头，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