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养神婆

丫鬟们顿时议论纷纷，有说是去了青楼的，有说是有了新欢的，说什么的都有。沈玉华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几日后，沈玉华决定亲自去芳菲院看看。马车停在芳菲院门口时，她发现院外停着好几辆华贵的马车，每一辆都雕龙画凤，显示出主人不凡的身份。

“有客人？”她轻声自语，眉头微微皱起。

守门的下人见到她，连忙行礼。沈玉华摆摆手，示意不用通报。她缓步走向院门，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倒要看看，卓瑾萱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沈玉华踏入内宅的那一刻，一阵神神叨叨的诵经声传入耳中，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呻吟，让这个平日里安静的后院显得格外诡异。

檐下的风铃被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看向身边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丫鬟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是瑾萱小姐请了位师太在府上供养。这位师太说是来自西域的得道高人，能炼制青春丹药。”

沈玉华心中一沉。她快步向院中走去，脚步声惊动了廊下打盹的老仆。穿过长廊，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微缩。

院子中央摆着一个镶金莲花蒲团，上面端坐着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女尼。女尼面容姣好，眉目间透着几分仙气，但那双眼睛深处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香炉里燃着檀香，缭绕的青烟在微风中飘散。周围坐着七八位衣着华贵的闺秀，个个神情虔诚，双手合十。

“啊！”突然，中间一位身着淡粉色襦裙的年轻小姐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小姐！”几个丫鬟惊呼着要上前。

“住手！”女尼厉声喝止，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在排污浊，谁都不许动！打扰了功法，后果自负！”

她手中拂尘轻挥，开始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赐丹药！污浊速去，仙气速来！”

那位小姐脸色惨白，不停呕吐着黑血。浓重的腥臭味在院中弥漫，几个丫鬟捂着鼻子退后几步。

沈玉华眼神一凛，正要上前阻止，却见女尼已从香炉中取出一枚通体赤红的丹药，丹药表面隐隐有金光流转。

“快，服下这枚丹药。”女尼将丹药递向那位小姐，“这是老身耗费百年功力炼制的返春丹，服下后百病消除，容颜永驻。”

“等等！”沈玉华冷声喝止。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纷纷转头看来。有人露出不满的神色，有人则带着几分疑惑。

卓瑾萱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裙，脸上带着惊讶：“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你这是要闹出什么事来？”沈玉华冷着脸就要去夺那枚丹药。

一群丫鬟婆子立刻挡在她面前，有人低声嘟囔：“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妇人，也敢来坏我们的好事。”

“你别胡闹！”魏芷柔怒斥道，她扶着腰从蒲团上站起来，“慧月师太正在给周家小姐去胎毒！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对啊，慧月师太的丹药可灵验了！”

“我们都吃过，排完毒就神清气爽，连镜中的容颜都比从前好看了！”

几位贵妇人纷纷附和，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沈玉华看着这群被迷惑的闺秀，心中暗叹。这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怎么会知道江湖骗子的手段？

她转向魏芷柔：“魏夫人，你们是被什么迷了心智？这种来历不明的丹药，怎能随意服用？”

“哼，你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懂什么！”魏芷柔不屑地撇了撇嘴，眼中满是轻蔑，“这是洗髓丹药，能让我们肤如凝脂！你是嫉妒我们能得到这等仙药吧？”

就在这时，那周家小姐的丫鬟已经给她服下了丹药。

片刻后，周家小姐醒转过来，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变得红润，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我感觉好多了，身子都轻快了！”她惊喜地说，“真是神丹妙药！”

众人纷纷赞叹慧月师太的神通。有人开始询问下一次法会的时间，有人则急着要预订丹药。

沈玉华站在卓瑾萱的院子里，初春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院中的梅花却已经凋零，只剩下零星几朵在枝头摇曳。她看着眼前这些笑意盈盈的女子，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

庭院里几个贵女正从内室出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她们经过沈玉华身边时，还不忘向卓瑾萱行礼道谢。

“多谢卓小姐，那药果真神效。”其中一位贵女满脸欣喜。

“是啊是啊，慧月师太的药丸当真不同凡响。”另一位贵女附和道。

卓瑾萱微微颔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姐妹们喜欢就好。”

待贵女们离去，沈玉华这才开口，“瑾萱，这些日子来找你的人越来越多了。”

“可不是嘛。”卓瑾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婉模样，“嫂子，慧月师太的药丸可是神效，连北郊许家的小姐都托人来问过了。”

沈玉华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到卓瑾萱话语中的刻意回避。院子里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瑾萱，你确定那些药丸安全吗？”她直视着卓瑾萱的眼睛，“我听说，那位慧月师太来历不明。”

卓瑾萱轻笑一声，素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当然安全，来我这里的姐妹们都说好。你看她们方才离开时的神情，哪有半分不妥？”

这句话让沈玉华心头一紧。她敏锐地察觉到，卓瑾萱说的是“别人说好”，而不是“我试过”。内室的烛火被风一吹，忽明忽暗，映得卓瑾萱的脸色也忽明忽暗。

“你自己吃过吗？”沈玉华直接问道。

卓瑾萱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花，“嫂子多虑了。”

沈玉华心中已然明了。她深吸一口气，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瑾萱，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那位慧月师太...”

“我知道什么？”卓瑾萱忽然冷笑一声，打断了沈玉华的话，“我只知道自己再不抓紧，就要成为汴城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