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流言伤人

与此同时，宫中已经开始流传起一些闲言碎语。

“听说了吗？有个宫女在长春门外被人当街打了...”

“那宫女不就是玉婵姑姑吗？听说衣裳都被撕破了，好不狼狈...”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个月不是还有个宫女...”

这些流言像野火般在宫中蔓延。每个人都压低了声音，却又迫不及待地想要传播这个消息。

玉婵站在宫门前，手中握着一封信，翘首以盼。她等着司云霆来，想告诉他自己即将出宫的消息。这封信是她托人写的，字迹工整，却写满了难以言说的心事。

可是，直到太阳西斜，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路过的侍卫们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让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玉婵姑姑，掌事嬷嬷找你。”一个宫人前来传话。

玉婵听着宫人说掌事嬷嬷找她，心头不由得一紧。殿外的风吹得庭院里的桂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绣着暗纹的裙摆上。她低头拂去花瓣，指尖微微发颤。

“姐姐，掌事嬷嬷传唤我是有什么事吗？”她强压下心中不安，对前来传话的宫人露出甜美笑容。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疏离。这是她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本事。

那宫人与她年纪相仿，身着月白色宫装，腰间系着绣着桃花暗纹的丝带。平日里两人虽无什么交情，但也不曾起过冲突。此时那宫人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你做了什么事心里没数？”

宫里的规矩，向来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见人倒霉了，恨不得踩上几脚。这些年玉婵看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她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一丝黯然。

“姐姐。”玉婵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点翠簪子，递到那宫人面前。簪子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翠色欲滴，“我这就要离宫了，留着也是无用，不如送给姐姐戴着。”

那宫人眼睛一亮，伸手接过。她把玩着簪子，语气也缓和几分，“你在宫外可是闹出不小的动静。”

玉婵心头一跳，又很快平静下来。她抬头看了看阴晴不定的天色，暗自思忖。

宫外的事？

那应该不是她和司云霆的事。

想想也是，她虽与司云霆走得近，但也一直谨守分寸。每次见面都是在人多的地方，从不单独相处。若真要拿这个做文章，怕是会牵连更多人。

她脑海中闪过昨日那位少夫人的面容。沈玉华一身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算计，让玉婵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但沈玉华不会这么傻。因为她和司云霆的特殊身份，那位少夫人反而要替他们遮掩才是。若是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玉婵随着宫人穿过曲折的长廊，来到掌事嬷嬷处。推开雕花木门的一刻，她才明白沈玉华的手段有多高明。

她没有直接揭发玉婵与司云霆的关系，而是抓住了一个更致命的把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玉婵脸上。掌事嬷嬷怒气冲冲，“你这是怎么当差的！出宫采买也能闹出这等丑事！”

玉婵脸颊火辣辣的疼，却不敢有丝毫不满。她低着头，声音轻若蚊呐，“嬷嬷，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还敢装糊涂！”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下比方才更重，玉婵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她连忙跪下，“嬷嬷饶命，奴婢知错。”

掌事嬷嬷冷声道：“你前些日子出宫采买，当街与人厮打，衣裳都被撕破了，这事传得满城风雨，你可知给宫里丢了多大的脸面！”

玉婵心头一凉，仿佛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

她直接破防了，沈玉华竟然会拿这件小事做文章。当日她只是想博取司云霆的同情，才默许小宫女在宫门口添油加醋。谁知这竟成了别人对付她的利器。

“嬷嬷明鉴，事情不是这样的！”玉婵连忙解释，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当日只是一位夫人不小心扯到我衣袖，连中衣都未露出。这事钱大人他们都可作证。”

“那这些传言是从何而来？”掌事嬷嬷眯起眼睛。

玉婵咬了咬牙，“都是碧燕胡说八道。”

很快，碧燕被带了进来。这个一直跟在玉婵身边的小宫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看向玉婵。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信任和依赖，这让玉婵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但她很快就压下了这份情绪。在宫里，活命要紧。

“你为何要散布谣言？”掌事嬷嬷厉声问道。

碧燕一头雾水，“奴婢不明白......”

“还敢狡辩！”掌事嬷嬷又是两记耳光。

碧燕被打得踉跄后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头看向玉婵，希望得到帮助，“嬷嬷，是这么个情况，当时有个疯婆子......”

“嬷嬷您听，这事就是她乱说的！”玉婵打断道。她的声音很稳，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碧燕不敢置信地看向玉婵，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姑姑，我做这些全是为你考虑......”

“为了我？”玉婵冷笑，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你造谣说我被人打了，这衣服都被扯烂了，这是为了我？你这是在害我！”

碧燕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只是玉婵的替罪羊。她看向玉婵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掌事嬷嬷冷哼一声，“来人，把她拖下去！”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架住碧燕的胳膊。碧燕挣扎着，泪眼朦胧地看向玉婵，“姑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玉婵别过头，不忍直视。她听到碧燕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天，一个宫女因散布谣言被拔了舌头。而玉婵，则全身而退。

她站在殿门前，看着夕阳西下。桂花瓣依旧纷纷扬扬地落着，却再也不是早晨那般美好的景致了。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宫里的日子，向来就是这样。要想活下去，就得学会取舍。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很陌生，仿佛那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