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两人相见

阳光渐渐西斜，房间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沈玉华看着眼前这个委屈巴巴的丫头，想起她这些年的遭遇，心中不禁一软：“今日就不罚你了，回去吧。”

待慕若离开后，沈玉华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的花树发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为整个院子镀上一层金色。

司云霆说过香囊丢在宫里，那拾到的必是宫中人。她在脑海中梳理着线索：年纪较大，被称作姑姑，想必是位掌事姑姑。更让人在意的是，此人竟与卓雪有几分相似。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卓雪的事情已经过去，为何现在又会出现一个与她相貌相似的人？这未免太过巧合。

思索片刻，沈玉华唤来丫鬟：“备马车，去薛夫人家。”

薛夫人的宅院位于北郊，一路上街道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到了薛夫人家，沈玉华道明来意。

“又是慕若惹的祸！”薛夫人摇头叹气，给沈玉华倒了杯茶，“这丫头就是个惹祸精。从小到大，没一天消停。”

“世子已经罚过她了，我想亲自向那位姑姑道歉。”沈玉华接过茶杯，轻声说道。

薛夫人怜惜地看着沈玉华：“难为你了，这当家主母当得真是尽心尽力。你放心，我让家里人去打听，等我明天答复。”

第二天一早，薛夫人就派人送来了消息。沈玉华正在书房处理账目，听闻薛夫人到访，连忙放下手中的笔。

“那位是掖庭署的玉婵姑姑，今年二十五岁，主管掖庭署杂事，时常出宫采买。”薛夫人坐下后直接说道。

“二十五岁？”沈玉华微微蹙眉。这个年纪在宫中已经算是该出宫的年纪了。

“是啊，按理说到了出宫年纪，不过这样的宫女往往会留下继续当差。听说她为人谦和，很懂规矩。”薛夫人补充道，“在宫里颇受器重。”

沈玉华若有所思。按司云霆所说，玉婵拾到香囊多日，明知是他的却不归还，反而挂在腰间招摇过市，这举动似乎大有深意。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王姐姐可否帮我约见玉婵姑姑？”她轻声问道。

“明日申时，她会从长春门出宫采买，你可在那里等她。”薛夫人笑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她的行动。”

沈玉华道谢后，薛夫人又说起慕若家中近况。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惋惜：“慕若的姑姑身子每况愈下，哥哥想成亲却无人问津。当初把家产给了慕若做嫁妆，加上慕二哥沾染赌瘾，如今穷困潦倒，只能降低择偶标准，但求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

薛夫人在沈玉华这里一直坐到了午后才离开。院中的桂花瓣随风飘落，沈玉华望着那一地的粉红，心中思绪万千。

夜色渐浓，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司云霆终于回到了府中，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疲惫。这两日他一直在摇光阁处理公务，似乎刻意避开了小菊院。

今日他踌躇许久，终是迈开步子，朝沈玉华的院子走去。庭院里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世子这般晚来，可是有心事？”沈玉华放下手中的书卷，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烛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几分不安的神色。

司云霆在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良久，他才低声开口：“慕若...她最近如何？”

这话一出，沈玉华心中了然。自那日与慕若争吵，司云霆便一直心神不宁。她能看出他眼底的愧疚，却也明白这男人骨子里的倔强。

“慕姨娘很好。”沈玉华给他斟了杯茶，茶香袅袅升起，“那日的事我已查明，她并未当街打人，只是一时情急与人拉扯，撕坏了对方衣裳。世子怕是误会了。”

“撕坏衣裳也是不对！”司云霆猛地站起，茶水溅出几滴，“她明明做错了事，却对我又哭又闹，质问我...她们都是这样！”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沈玉华静静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心中冷笑。这男人，分明是不敢面对慕若，才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可怜慕若一片真心，却换来这般对待。

“既然世子担心，不如去看看她？”沈玉华温声建议，“这些日子她一直闭门不出，想必也是思念世子的。”

“不必了。”司云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逃避，“对了，你让人给她送些好东西，好生照顾着。”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

夜风吹起窗边的帘子，沈玉华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男人啊，总是在感情上如此笨拙。

次日，司云霆在宫中当值。春日的阳光洒在宫墙上，映出一片金黄。他巡查完皇宫后，提前来到长春门。

“云霆，你还没去见玉婵姑姑？”钱侍卫长笑着问道，“她这些日子可是常问起你。”

“每日巡查，哪有空闲。”司云霆随口应道，眼神飘向远处。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钱侍卫万安。”

司云霆转身，只见一位身着碧绿色常服的女子正施礼。她微垂着头，但那熟悉的眉眼却让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记忆中那张朝夕相对的面容与眼前人重叠，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卓雪...”他喃喃低语，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玉婵姑姑又去采买了？”钱侍卫长似乎没注意到司云霆的异样，随口问道。

“是啊，明日便又要去。”玉婵轻声道，眼角带着淡淡的哀愁，“我年纪到了，准备离宫。”

话音未落，司云霆突然冲上前，将她紧紧抱住。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回到了与卓雪相守的日子。

“卓雪！是你！真的是你！”他声音颤抖，眼中泛起泪光。

“快拉开他！”钱侍卫长大惊，连忙挥手示意。

几个侍卫上前拉扯，有人匆忙端来水盆，泼了水，司云霆这才稍稍清醒。他浑身湿透，却仍死死盯着玉婵，目光中满是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