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空白圣旨

“娘！”顾倩珠失声尖叫，整个人如遭雷击。

院中一片死寂，连风都似乎停止了流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卷圣旨。没有人敢说话，仿佛连呼吸声都能打破这可怕的寂静。

顾氏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顾倩珠和脸色铁青的钱氏。她的目光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冷漠。

“来人，把她们都看住！”顾氏的声音不大，却震得人心头发颤。

几个婆子立刻上前，牢牢看住了钱氏和顾倩珠。顾倩珠瘫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把精心描画的妆容哭花了一片。钱氏则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靠在柱子上，眼神空洞。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顾氏站在堆满嫁妆的院落中央，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缓缓展开那卷意外发现的圣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空白，只有底部盖着鲜红的龙纹玉玺，那抹红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沈玉华的心猛地一沉，喉咙发紧。这就是宋家被陷害的真相！一卷空白圣旨，却盖着皇帝的印玺，这是何等致命的证据。难怪上一世宋家被以谋逆罪株连九族，任凭他们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

她的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在那一刻。钱氏的脸色煞白，手中的嫁妆清单簌簌作响，顾倩珠则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眼神闪烁不定。

“这...这绝对不可能！”钱氏慌乱地翻动着手中的单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我刚刚亲自核对过所有的物件，一件一件都检查得仔细，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顾氏缓缓转过身，眼神凌厉如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是你们家送来的聘礼，从头到尾都是你经手，若说不是你们的，难不成是我们宋家放进去的不成？”

她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她早该想到，顾倩珠和娘家人对她的恨意有多深。若不是沈玉华提醒在先，她恐怕已经落入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钱氏面如死灰，双腿发软，扶着身边的丫鬟才勉强站稳。突然，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尖利：“这是灵家的东西！一定是灵家送聘礼时混进来的！”

“不是的！”顾倩珠急忙插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灵家的嫁妆单子娘您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院子里回荡，惊得院中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

钱氏怒视着自己的女儿，手还保持着扬起的姿势：“你这是什么话！不是我们的，跟你姑姑家没半毛钱关系，分明就是灵家那边的人！”

顾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下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立刻去请将军回府。”她的声音冰冷而沉稳，“同时准备敲申冤亭。所有嫁妆立即封存，马上送往皇宫！”

“不行！”顾倩珠猛地扑上前，眼泪夺眶而出，“姑姑，我的嫁妆可都在这儿呢！您不能这样！”

“啪啪啪！”

顾氏抬手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得顾倩珠踉跄后退，跌坐在地。她的脸颊瞬间肿起，嘴角渗出血丝。

没有一个人去扶她，所有人都被事态的严重性震慑。钱氏浑身发抖，连声吩咐下人：“赶紧跟着你家小姑进宫，谁也不许碰这些东西！”

灵家送亲的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往后退去，生怕被牵连其中。

沈玉华跟在顾氏身后，看着她带人火速奔向皇宫。院子里的气氛越发凝重，连风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这时，孟氏姗姗来迟，刚到府上就看见披头散发的顾倩珠冲出来。少女的妆容已经花了，眼泪混着胭脂，在脸上划出难看的痕迹。

“孟婶婶...”顾倩珠扑进她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完了...都完了...”

孟氏赶紧把人拉上马车，听完事情始末后，她的额头上渗出冷汗。立即派人通知丈夫灵瑾，自己则驾车朝皇宫赶去。

马车在石板路上颠簸，车厢里的气氛凝重。孟氏看着对面失魂落魄的顾倩珠，眉头紧锁。这件事牵连太大，一个不慎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沈玉华在宫外等待，整整一天一夜，才终于等到消息。

皇帝震怒，刑部上下官员无一幸免。

朝堂之上，圣旨如雷霆般落下，降职、罚俸的处罚接连不断。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官员们，此刻尽皆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直视龙颜。

“朕真是看错了你们！”皇帝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回荡，“若不是宋家及时发现并敲鼓示警，这些假圣旨流入民间，后果不堪设想！”

殿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这片肃杀的天地。刑部卿灵瑾跪在殿中，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灵爱卿，朕本以为你是个忠心耿耿之人，没想到竟会出这等事！”皇帝的语气中充满失望，“念在你往日功劳，免你一死，降三级留用。”

灵瑾重重叩首，“臣，臣谢主隆恩......”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一挥手打断。“退下吧，朕不想见到你。”

走出金銮殿时，灵瑾几乎站立不稳。他知道，这次不仅仅是降职这么简单，更是断送了他的仕途。从此以后，刑部将寸步难行，朝中那些被他得罪的官员，定会趁机落井下石。

与此同时，客栈内。

“贱人！”钱氏揪着顾倩珠的长发，将她重重摔在地上，“你可知道自己闯下多大的祸事？”

顾倩珠蜷缩在地上，脸上还留着清晰的掌印。她的六十八抬聘礼，那些精心准备的嫁妆，此刻已被尽数充公，消失在了皇宫深处。

“娘......”她哽咽着开口，“我也是被骗的......”

“被骗？”钱氏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那孟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