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孟氏来了

“够了！”司云霆猛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少有的严厉，“我家的爵位到我这代就要降了，这是朝廷的规矩，谁也改变不了。”

卓雪不甘心地嘟囔着：“那你好歹也该想办法多赚些钱，我现在的份例都不够买首饰......”

烛光下，司云霆看着卓雪精致的面容，恍然间有种陌生感。曾经那个在雨中抱着琵琶，对他浅笑的女子，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卓雪还在不依不饶地纠缠。

“世子，你就多给我做几件冬衣嘛，再添些首饰。你看我都有孩子了，总该有些像样的体面......”

声音婉转细腻，却让司云霆觉得刺耳。他大步流星的离去，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这些要求他已经听了无数遍，早就腻味至极。

“世子......”卓雪还想说什么，看着司云霆决绝的背影，终究咬着唇停下了脚步。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恨。

夜色渐深，凉风习习。司云霆独自走在回映月阁的路上，月光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经过秋香院时，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火在风中摇曳。他站在院门口踟蹰许久，终究还是开口唤道：“明月。”

守在一旁的明月立刻会意，低声道：“世子，兰姨娘的禁足已经解了。这几日都在院中做些针线活计。”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少夫人前些日子还提起，说您若得空，不妨去看看兰姨娘。”

司云霆眸色微动。他知道苏玉华这是在给他台阶下，思忖片刻，他终究转身走向了秋香院。

推开房门，温暖的烛光映入眼帘。夏兰正坐在窗边的绣架前，专注地绣着一双护膝。她纤细的手指在银针间穿梭，一针一线都那样细致认真。

这样的场景曾经是如此熟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从前每到冬日，夏兰都会为他缝制这些贴身小物。她总说冬天寒冷，要好生照料着他才是。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夏兰......”

听到这声呼唤，夏兰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门口，便继续低头做着手中的活计。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再无往日的温柔欢喜，只剩下一片平静。

“世子不在雪姨娘那里作陪，来我这做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忽视的疏离。

司云霆心头一窒，强自镇定道：“我来看看你。”

“看也看过了，世子请回吧。”夏兰连头都未抬，手中的银针依旧规律地起落。

这般冷淡的态度让司云霆一时语塞。他在屋内踌躇片刻，终是找了个由头坐下：“我的暖膝不巧坏掉了，看你这个做得不错......”

“世子误会了。”夏兰打断他的话，“我特意为少夫人准备的。您若想要护膝，不如去找雪姨娘。她在您心中最为珍贵，想必她做的您一定喜欢。”

字字如刀，扎在司云霆心上。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个曾经处处为他着想的夏兰，如今竟是这般生分模样。

“我......”

“世子若无事，还请离开。”夏兰终于抬起头，目光清冷，“我这里地方小，怕是容不下世子这般尊贵的人。”

司云霆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他深深看了夏兰一眼，终究转身离去。

从秋香院出来，夜风更凉了。司云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

年底将至，除了年底采购、入冬添置、账目清点，还要打理各处院落。好在两个姨娘如今都安分守己，倒也让她能专心处理这些事务。

“少夫人，紫月姐姐说，近来问炭火的人越来越多了。”夏妹站在一旁轻声禀报。

苏玉华正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三盆无烟炭将室内焐得舒适宜人。她神色从容，淡定道：“不急，等腊月再说。”

如今炭火才两银一车，到了腊月时价格必然翻倍。这点门道，她心中早有盘算。

苏玉华轻轻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霜红匆匆进来：“少夫人，苏家那边递了家书过来。苏夫人说想来看看您。”

苏玉华挑了挑眉。上月她才去看过孟氏，这么快又要来，想必另有所图。

“让人备车去接便是。”她淡淡道。

当日下午，孟氏便带着两个庶妹到了侯府。一进屋，庶妹苏明棠就被屋内的温暖惊住了。

她不住地打量着苏玉华一身华贵的装扮，又是摸摸衣料，又是碰碰首饰，眼中满是艳羡：“玉华姐姐现在真不一样了！这些想必都很贵重吧？”

“就是就是，”庶妹苏明雪也赶忙附和，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我在家连炭火都用不上，每晚只能抱着汤婆子取暖。多希望能在玉华姐姐这温暖舒适的房间里休息，我能躺到天荒地老。”

苏玉华挑眉：“既然羡慕，不如在这儿住几天？”

两个庶妹顿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她们早就想来侯府住几日，好让外头的人知道她们与侯府有多亲近。

“胡闹！”孟氏立刻呵斥，“还没出阁的姑娘，怎能随意住在别人府上？成何体统！”

苏玉华眸中寒意一闪。这话若是对着苏含蕊，孟氏定然不会这般说。从小到大，这对姐妹没少往苏含蕊屋里跑，那时怎不见孟氏管教？

“母亲多虑了，”苏玉华唇角微扬，“过几日我自会派人送她们回府。”

孟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面上却是一副宠溺模样：“你呀，就惯着她们吧。”

“霜红，上茶。”苏玉华吩咐道。

待众人落座，热气腾腾的茶水端上来，孟氏手捧茶盏，状似随意地问：“玉华啊，你府上的那些姨娘如今可还安分？”

苏玉华轻轻抿了口茶：“各自安好。”

“那个...雪姨娘呢？”

“也很安分。”

孟氏眼中闪过惊诧：“听说她被宠得无法无天，如今新抬了姨娘，这...这她愿意？”

“为何不愿？”苏玉华反问，眸光平静。

孟氏一时语塞。她听闻那卓雪心高气傲，司云霆对她百般宠爱，怎会甘心有人分走司云霆的宠爱？可眼下看来，苏玉华已将这个刺头收拾得服服帖帖。想到自己女儿错失的大好前程，孟氏心中又是一阵懊悔。

“母亲此番前来，可是有事？”苏玉华直接切入正题。暖室内炭火正旺，可她却觉得周身发冷。前世种种涌上心头，孟氏每次登门必有所图，这一世也不例外。

“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如何。”

“多谢母亲挂念，侯府对我照顾有加，公婆疼我如亲生，下人也都规矩。”

这话字字如刀，戳在孟氏心口。她强压着心中酸意：“你是过得好，可你妹妹含蕊就苦了。”

“哦？含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