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跟着少夫人

“少夫人。”夏兰站在苏玉华面前，双手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目光落在地上的青砖缝隙间。她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那是少夫人最喜欢的熏香。

苏玉华正在品茶，听到声音微微抬眼。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茶盏中的热气袅袅升起，氤氲了她的面容。

“来了？坐。”苏玉华轻轻放下茶盏，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这是上好的龙井，刚到的新茶，尝尝。”

夏兰却站在原地没动，眼眶渐渐泛红。她死死咬着下唇，试图控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苏玉华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夏兰面前：“还在生气？”

“奴婢不敢。”夏兰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坐下说话。”苏玉华拉着她的手腕，引她坐到椅子上。夏兰的手冰凉，微微发抖。

苏玉华给她倒了杯茶，茶水的热气缓缓上升：“这次的事，我知道你委屈。世子确实处理得不够公平。”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夏兰的泪闸，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抬起袖子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

“少夫人，我...我伺候世子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一日都未曾离开。可现在，连个背叛过他的女人都不如...”夏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不甘与苦涩。

苏玉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有些事，强求不来。以后若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

“不了。”夏兰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想通了，与其在那争个你死我活，不如安安心心跟着少夫人您。以前是我太执着了。”

苏玉华微微一愣，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丫鬟的脚步声。

“少夫人，库房新到的首饰送来了。”丫鬟端着几个描金漆匣，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放这儿吧。”苏玉华示意丫鬟将匣子放在案几上，“夏兰，你来挑几件。”

夏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匣子一个接一个打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首饰。金钗翠环，珠钿璎珞，无不精致华美。

“这支金钗很适合你。”苏玉华拿起一支翠玉流苏金钗，在夏兰发间比了比，“拿去吧，这是我份例里的。”

“少夫人...”夏兰双手接过，泪光在眼中闪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卓雪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她穿着月白色的褙子，外罩淡青色的比甲，发间簪着几朵珠花，显得格外娇艳。

夏兰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起身告退。临走时还不忘将金钗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

卓雪望着夏兰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缓缓走到苏玉华面前，福了福身：“少夫人，我的胎相已经稳定了。”

“嗯，那就不用再喝药了。”苏玉华淡淡地说道，示意她坐下。

卓雪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案几上的首饰匣，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苏玉华静坐在梨木圆桌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卓雪的目光黏在她耳垂上那对精致的琉璃珠耳坠上，眼中的渴望几乎无法掩饰。那对耳坠在夕阳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跳动着。

“这珠子当真是好看......”卓雪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羡慕。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空空如也。

苏玉华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香在唇齿间蔓延。“姨娘若是喜欢，不妨直接同世子提一提。”

这话让卓雪顿时泄了气，她苦笑着摇头：“我哪敢啊，我不过是个姨娘，那点可怜的份例......”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若是世子能给姨娘长些份例，这等小事岂不是举手之劳？”苏玉华随意地说道，仿佛只是闲聊，眼底却闪过一丝深意。

卓雪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啊！”她迫不及待地指着那对耳坠，“那这个我先要了。”话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她还惦记着另一件首饰。

待卓雪喜滋滋地离开，苏玉华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光微动。院子里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过，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夏妹。”她轻声唤道。

“少夫人。”夏妹从屏风后快步走出，恭敬地立在一旁。

“你哥哥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回姑娘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些证据，已经放在世子必经的路上。”

苏玉华微微颔首。对付司云霆这样的人，她再熟悉不过。上一世她为钱闻礼谋划了太多官场上的事，这点小伎俩不过是九牛一毛。四年的光阴，让她对权力的游戏了如指掌。

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苏玉华望着这般景色，心中却在计算着时间。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司云霆便急匆匆地赶来。他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大步跨进院子。“玉华！”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我要升官了！”

苏玉华抬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哦？怎么这么快？”

司云霆坐下，迫不及待地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你说巧不巧？我今日恰好路过杨柳坊，正撞见几个形迹可疑的人鬼鬼祟祟的。一查竟是主考官家的奴才，要卖明年的考题！”

他说着，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总督大人当场就给我请功了！这金吾卫指挥使的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看着他如此单纯的喜悦，苏玉华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样的人，若非当初为情所困，原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可惜造化弄人，让他陷入了这般境地。

“改日我要请同僚们来府上吃酒，你帮我安排一下？”司云霆道。

“这是自然。”苏玉华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夜色渐深，司云霆踌躇满志地离开。苏玉华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有些人生来就该活得简单快乐，何必非要掺和进那些勾心斗角中。

然而，此时的司云霆却在卓雪的房中体会到了截然不同的心情。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什么金吾卫指挥使，还不如你现在的世子爵位呢！”卓雪撇着嘴，语气中满是不屑。

司云霆的喜悦瞬间跌入谷底，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望着眼前这个曾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只觉一阵陌生。

“你就不能再努力点？争取个更大的官职？”卓雪不依不饶，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要是能封个侯爵，咱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