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赔礼

烈日当头，炙烤着村庄的每一寸土地。梅雪站在院门前，眯眼望向破旧的篱笆墙外。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正是苏昊父女。

苏昊挤出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弟妹，我们敲门半天了，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莫不是刚从地里回来？"

苏芷柔扇着手帕，面露难色："二伯母，外头日头烈得很，快开门吧。我都快晒晕了。"

梅雪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父女，心中警惕顿生。往日里横行霸道的大房人，今日怎么这般低声下气？

"这大热天的，你们不在家吃饭，来我们这有什么事？"梅雪语气平淡，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苏昊连忙赔笑："这不是因为我那婆娘先前得罪了雨儿吗？我心里过意不去，特地带秀儿来给雨儿赔礼道歉。"

"是啊，二伯母。"苏芷柔附和道，"我们回家后一直在反省。我娘现在卧床不起，弟弟也被我爹打得半死不活的。只有我能陪父亲来道歉了。还请让雨儿妹妹出来一下。"

梅雪听罢，心中更加狐疑。这对父女向来蛮横无理，今日却如此低声下气，定有蹊跷。

"那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叫雨儿。"梅雪转身向屋内走去，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还没走进厨房，苏沐雨已经迎了上来。"娘，我都听见了。既然是来赔礼，那就收下吧。"她轻声安抚梅雪，然后大步走出院子。

"既然大伯和堂姐是诚心实意来道歉，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苏沐雨淡然道，"不过我们家先前没少帮你们干活，到了分粮食时却一粒米都没分到。如今拿你们一截香肠腊肉，倒也不算亏欠。"

苏子阳闻香而来，兴奋地接过腊肉。"二姐，这香肠腊肉真香啊！大伯他们可真舍得，竟然愿意分给我们吃。"小男孩满脸欢喜，眼睛发亮。

苏沐雨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语气温柔："是啊，今晚让娘好好烹饪，我们尽情享用。"

苏昊父女见状大惊，连忙喊道："侄女儿，我们还有话要说呢！"

"就是，我们虽然是来道歉，但还有其他要紧事。你这拿了东西就要走，天理难容啊！"苏芷柔急得直跺脚。

苏沐雨挑眉："哦？方才不是说来道歉的吗？"

她转头对梅雪说："娘，你们先进去吃饭。这事我来处理。"

梅雪点点头，叮嘱道："有话好好说。"便带着苏子阳进屋去了。

苏沐雨转身面对苏昊父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想午睡呢。"

苏昊脸上堆满愁容："侄女儿，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你大伯娘那人嘴上不饶人，先前在衙门挨了几十板子。谁知现在伤口化脓了，村里大夫都束手无策。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想请你帮忙看看......"

苏沐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就凭你们平日里对我们的刁难，我为何要帮忙？"苏沐雨冷笑道。

苏芷柔急了："妹妹，我们是一家人啊，理应互帮互助......"

"一家人？"苏沐雨冷哼一声，"你们何时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

苏昊见状连忙打圆场："侄女儿说得对，是我们做得不好。以后定当补偿......"

苏沐雨不为所动："光说不练假把式，拿出诚意来。"

苏昊咬牙道："只要你肯出手，日后村里分到的好处，定有你们一份。"

苏沐雨眼中精光一闪，她装作为难道："这事关重大，容我考虑考虑。"

苏昊父女闻言大喜，连连点头："好好好，侄女儿慢慢考虑，只是，你大伯娘的伤可耽误不得......"

苏沐雨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转身走进院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她眼底闪过一丝深思。

这对父女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但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何不将计就计？苏沐雨眯起眼睛，脑中已有了计较。

回到屋内，梅雪关切地问："雨儿，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苏沐雨摇摇头："无非是想让我给大伯母看病。不过娘你放心，我自有主意。"

她看着桌上的腊肉香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局，她定要好好下上一下。

梅雪见女儿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只是叮嘱道："无论如何，要小心行事。那边可不是好相与的。"

苏沐雨点点头，心中却已有了打算。她要借此机会，彻底扭转二房在村里的地位。

夜幕降临，院子里飘来阵阵香气。梅雪正在厨房忙活，苏子阳馋得直咽口水。

第二日一大早，苏氏父女又来求情，言辞恳请，再三要求苏沐雨赶紧去给孙巧茹看病。

苏沐雨伫立院中，心绪难平。苏氏父女的言语在耳畔萦绕，真假难辨。那日孙巧茹挨板子时的惨叫犹在耳际，想来非同小可。可苏家殷实，竟让伤口恶化至此，实在蹊跷。

苏昊面带愁容，声音哽咽："侄女啊，我们都几次三番登门求医了，还能有假？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苏芷柔急不可耐，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苏沐雨面前："这是诊金，快随我们去吧！我娘疼得都晕过去了！"

苏沐雨眸光一闪，心知此行必有蹊跷。她淡淡道："我去看看，但治好后还需三两银子。"

安氏父女闻言大喜，连连应允。苏沐雨转身回屋，暗自思忖片刻。她取了些防身的药粉和解毒的药丸，毕竟曾被蛇咬，如今再去苏家，自要多加防范。

"爹娘，我去给大伯母看病，很快回来。"苏沐雨向家人告别。梅雪等人虽有担忧，但见是晌午时分，也就放心让她前去。

两家相距不远不近，一路疾行，苏沐雨也略感疲乏。她喘息着问道："伤口为何恶化至此？你们没请大夫看过？"

苏昊长叹："城里大夫看过，谁知回来就溃烂了。村里大夫又说无法医治，我们只得来请你了。"

一路行来，村中人家大多在院中用饭，无人注意他们的匆忙身影。苏家院门依旧，门外泥地上还留着苏元勋定亲时的爆竹碎屑。

"我娘在后院透气的屋里，已经疼晕过去了。"苏芷柔指着一间房说，声音里带着焦急。

苏沐雨微微蹙眉，见他们神色焦虑，也不多想，快步向偏房走去。推开木门，一股闷臭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窗户紧闭，空气浑浊不堪。

孙巧茹趴在炕上，痛苦呻吟，双眼空洞地望着房梁。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裹满纱布的部位隐约可见渗出的血迹。

苏沐雨洗净双手，轻轻掀开纱布，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血肉模糊中夹杂着脓水，稍一触碰，孙巧茹便发出凄厉惨叫。

"老天爷啊，我造的什么孽，要受这般折磨！"她哀嚎不已，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苏沐雨屏息凝神，尽量轻柔地处理伤口。孙巧茹疼得语无伦次，口不择言地辱骂着苏沐雨。"贱丫头，你是故意的吧！想让我死是不是？"她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