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真凶

那卖花灯的人大约很少见到官差，如今见卫盼清将他指出来。

又有官老爷坐在高堂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再有身边之人的议论，他立时便腿一软，跪在地上，哭咧咧的求饶。

他不住的磕着头，口中只道：“大人，那花灯不是我干的啊！”

“不许胡言乱语，还不快快把实情说出来！”

寂静的时候，惊堂木最为好用，此时便是一个证明。

沈少卿一拍惊堂木，那底下跪着的人便哆嗦一下，他哭丧着脸，果真一五一十的说着：

“小人名叫刘二，本就是靠卖花灯糊口的，前两天，有个戴着面具的人找我，说是要我做一盏宫装丽人的花灯，等到花灯节售卖。

人家本就是寻我做花灯的，又给了银子，我怎会不做？偏生那花灯做好以后，那人就没来取过，只说他不要了，银钱也不要了。”

说到这里，刘二的脸有些红，似是羞愧，又似是尴尬：

“我想着这么漂亮的花灯，砸在我手里就可惜了，横竖人家不要了，也没说不许我卖，我……我便一同摆在摊子上了。”

“那你可认识那前来买花灯的人？”

“启禀大人，这个草民是真的不认识啊！草民冤枉啊！”

“闭嘴！好好说，不许哭叫！”

被沈少卿呵斥了一声以后，那刘二才老实下来，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努力回忆着来买花灯的人：“那人……穿的衣服是棉布，瞧着也很不错，他身边还带了一个特别喜庆的小孩子。”

“那孩子是不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卍字花纹的衣服？”

“是是是，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孩！”

刘二激动起来，又道：“那孩子像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俩人买了花灯以后就走了，这……”

事情到了这里，剩下的已经一目了然，卫盼清摊开手，见周围的百姓都不敢看自己，一时有些心凉，又有些庆幸。

若非那幕后之人早早地露出马脚，若非那幕后之人急功近利，只想用一盏独特的花灯吸引百姓的注意，将事情彻底砸在她的身上，若非……

若非没有这么多的偶然的话，她又如何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刘二，只道：“既然如此，那花灯会炸开，是不是你没有做好的原因？”

“这不可能！”

刘二想都不想，便直接否认，兴许是因为涉及到他的专业领域了，刘二显得很是坦荡：

“我从会走路就开始跟着我爹学做花灯，别说是宫装美人灯了，就是雕梁画栋的载着宫殿的灯，我也做过，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

刘二把自己的胸膛拍的邦邦响，这副滑稽的样子倒是叫周围看热闹的人忍俊不禁。

事情到了这里，已然理清楚了，只是卫盼清身上的嫌疑并没有解除，因为没有人可以证明她没有在花灯上做手脚。

到了最后，整件案子都陷入僵局，百姓们又总是不依不饶，无奈之下，沈少卿只好劝卫盼清先在家中避一避：

“这几日，卫姑娘就先不要出门了，说到底，此事对百姓们来说，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

找不到凶手，百姓们便容易将怒气撒到卫姑娘身上，还请卫姑娘体谅。”

沈少卿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了，卫盼清还有什么好不理解的呢？

更何况，便是叫她待在家里，她也没有什么异议，横竖只当是休息便是。

她点点头，果然答应下来，这副爽快的样子倒是叫沈少卿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敬佩。

若换做是他被冤枉的话，只怕早就将这天地搅浑，势要自证清白了。

沈少卿叫衙役们将百姓们送出去，自己又亲自将卫盼清和萧琰澈送到大理寺门口，再三道歉，这才看着二人离开。

那萧琰澈自打卫盼清开始说话起，便不再出声了，他将卫盼清送回卫宅，又叫墨书把顾言蹊和晏菡君叫过来：

“你们母亲这几日不好出门，晏姑娘既把盼清当做母亲，便常来陪陪她吧。”

“萧叔叔说的是，菡君谨记在心。”

萧琰澈见晏菡君如此，不免满意的点点头，他又叮嘱几句，自己独自一人去往河边。

因为花灯炸掉的事情，河边这会儿空无一人，只剩下河上飘着的零散花灯。

他不在乎那些花灯，只一路往当初花灯炸开的地方走去，待到了那桥边以后，他便跳入水中。

如今虽已是二月，天气却依旧寒冷，更遑论这河水，可谓是冰寒刺骨，然而萧琰澈却不觉得冷，他只是一心一意的在这四周摸索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琰澈终于摸到了一些东西。

他将那硬硬的壳子拿上来，却变了脸色，一旁才赶来的墨书急得跳脚，只顾着为萧琰澈披上大氅。

墨书不敢念叨萧琰澈，便只好没话找话的问他：“公子这是发现了什么？”

“你看这个。”

萧琰澈的嘴唇冻得乌青，他裹紧大氅，将手中的碎片递给墨书，示意墨书仔细看一看。

墨书一开始还有些迷茫，但当他接过碎片以后，便彻底变了脸色：“这是……伏地雷？！”

他吸了一口凉气，寒风打在他的脸上，他却不觉得冰冷，只是手脚颤抖：

“这……这……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京中使用伏地雷，还是放在这河中！”

“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伏地雷一向珍惜，能够拿到的人并不多，从这里面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

他摩挲着手中的伏地雷碎片，又忍不住的叹息：

“只是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这伏地雷用在战场上，杀伤力极强，更遑论是在这里了。

观这碎片，只怕威力减弱许多，然而也十分的危险，那幕后之人若只是想要对付我和盼清的话……这样岂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吗？”

“公子，您心中有人选了吗？”

墨书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又催促道：“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您又下了水，还是先回去吧。

待回到府中，洗一个热烫烫的澡再说，别再叫吹着了。”

“不急，你容我好好想想，那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