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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蒙冤

书名:长子娶平妻,重生婆母连夫带子一脚踹作者名:自晦及明本章字数:2012更新时间:2025-03-02 09:56:01

漕运码头的晨雾裹着鱼腥气漫进青雀巷时,应芙正踮脚扒着药柜数抽屉。

昨日新到的川贝母带着潮气,小姑娘鼻尖一动,抓了把药材就往库房跑。

“晏姨姨!”她举着几颗发霉的贝母撞开染坊门,“漕帮送来的货不对!”

染缸里靛蓝汁液咕嘟冒泡,晏菡君忙将人往后拽,袖口不慎沾了药汁,霎时晕开一片孔雀绿。

顾言蹊正蹲在檐下挑拣茜草,见状疾步上前:“可是前日那批川贝?”

他接过霉变的药材在指尖捻开,眉心微蹙,“表面用姜黄粉熏过,倒能骗过寻常药商。”

卫盼清从布匹堆里抬头,月白色襦裙上还沾着棉絮:“芙儿昨日说要做药枕,倒揪出桩大买卖。”

她指尖轻敲案上染坏的蜀锦,“既然药材能作假,咱们何不把真东西绣在明面上?”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染缸旁晾晒的艾草上。

晏菡君忽地抚掌:“《千金方》记载过药染之法,若将驱虫药草熬汁浸染布料……”

“就叫‘药锦’!”应芙兴奋地扯过半匹素绢,“绣上草药纹样,再附上真伪鉴别法!”

小姑娘说着就要往染缸里跳,被顾言蹊拎着后领拽回来,腰间银铃晃出一串脆响。

当夜,医馆烛火通明。

晏菡君攥着狼毫在宣纸上勾画,顾言蹊搬来太医院历年脉案作参考,卫盼清带着伙计拆解染坏的布匹。

应芙伏在药碾旁打盹,梦里还在嘟囔:“薄荷绿配忍冬纹……”

晨光初露时,第一匹药锦终是成了。

靛青底子上浮着银线勾勒的甘草纹,凑近细闻竟有淡淡药香。

“染汁里添了冰片与薄荷。”晏菡君眼下一片青黑,声音却透着雀跃,“夏日做帐子最是清凉。”

顾言蹊默默递上温好的参汤,袖口沾着茜草汁。

卫盼清瞥见他指节处新鲜的烫伤,转头吩咐伙计:“去城南王记买蟹黄汤包,记着多要一碟姜醋。”

药锦上市那日,漕运码头飘满彩色布幡。

应芙穿着新裁的艾草绿襦裙,挨个摊位教人辨识药材:“真的三七截面像马蹄纹,掺了莪术的可要泛白呢!”

漕帮管事的脸色比霉变的贝母还难看。

谢家绸缎庄掌柜坐不住了。

未过旬日,平江城突然冒出许多“药锦”仿品,粗麻布浸了劣质香粉,呛得人直打喷嚏。

卫盼清却不急,只叫人在铺面前支起大锅熬煮药草,蒸腾的雾气里混着清苦香气。

“东街刘寡妇带着仿品来闹事时,正撞见李御医在咱们店抓药。”

晏菡君捻着银针试毒,针尖霎时泛黑,“布上浸的竟是砒霜粉,说是要讹诈五十两银子。”

李御医义愤填膺,当场将仿品撕得粉碎,怒斥道:“这等毒物也敢冒充药锦,简直岂有此理!”

围观的百姓纷纷侧目,对仿品嗤之以鼻,转而更加信赖“锦春堂”的药锦。

“君君,多亏有你,不然咱们的药锦可真要蒙冤了。”卫盼清拉着晏菡君说道。

晏菡君谦逊地摇摇头:“若非婆母提议用药草熬煮,以香气辨真伪,咱们也难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说话间,应芙蹦蹦跳跳地跑来,手里捧着个刚出炉的糖画凤凰:“娘亲,晏姨姨,你们看!”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银铃般的笑声在人群中回荡。

卫盼清与晏菡君相视而笑。

深夜,萧琰澈回府便见应芙和卫盼清对坐穿针,应芙举着块焦黑布料嚷嚷:“王爷看!这是用娘亲的织机改的,掺了金丝线的药锦烧起来有松香味!”

卫盼清含笑不语,只将绣着暗纹的帕子塞进萧琰澈掌心。

那缠枝莲纹里分明藏着谢家私运盐铁的路线。

霜降那日,青雀巷铺面统统换上“御赐”匾额。

卫盼清倚着新制的药锦屏风,看应芙给顾言蹊的端砚刻忍冬纹。

“你晏姨姨的金针打好了?”她故意提高声量。

小姑娘掏出一对缠着红线的金针,针尾细雕着并蒂莲,“是啊。”

秋分这日,药锦作坊的晾布场最是热闹。

应芙抱着一摞靛蓝缠枝纹的布料穿梭在竹架间,忽然听见东南角传来争执声。

“阿箬姐又和染工吵架了。”小学徒春杏凑过来咬耳朵,“说是前日送来的苏木汁兑了水,染出的绛红色差了三成呢。”

应芙踮脚望去,果然见染娘阿箬叉着腰立在染缸旁,粗布衣袖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烫出的点点疤痕。

“你们当我瞎不成?”她抄起木勺舀起暗红的染汁,“上等苏木该是鸽血般的颜色,这分明掺了红土!”

被揪住的漕帮杂役眼神闪烁,忽然瞥见应芙腰间的银铃,脸色骤变:“小祖宗您给评评理,这苏木都是按市价......”

“上个月初八,城南码头第三仓。”应芙脆生生打断他,“你们往苏木里掺陈货时,正撞见王记汤包铺的伙计送早膳呢。”

小姑娘从荷包里掏出颗松子糖含在嘴里,“要我把漕帮二当家的请来对质么?”

杂役顿时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去换货。

阿箬怔怔望着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丫头,忽然红了眼眶:“我十三岁进染坊,还是头回见东家替匠人撑腰。”

“晏姨姨说,染娘的手就是生金子的宝贝。”应芙掏出帕子给她擦手上的染料,“上回您改良的栀子黄染法,给咱们铺子多赚了二十两银子呢。”

暮色四合时,卫盼清来查账,正瞧见应芙蹲在染缸边教阿箬写字。

松烟墨在青砖地上晕开,写的是“苏木”“茜草”这些药材名。

晚风拂过晾晒的药锦,将地上的字迹映得忽明忽暗。

“芙儿最近倒有先生模样了。”萧琰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马鞭上还沾着夜露。

卫盼清望着女儿认真的侧脸:“前日慈幼局有个孩子偷布头,她非但不恼,反倒教人绣平安符去卖。”

她忽然压低声音,“谢家旧宅这几日总有生面孔进出,怕是冲着漕运案证物......”

话音未落,作坊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