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他望着满地狼藉，忽而惨笑：“玄王殿下，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晨光熹微，黑甲军已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萧琰澈端坐正厅，手中密信被烛火映得通红。

“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坐那把椅子了。”

卫盼清正要开口，忽觉掌心一暖。

“手上的伤口还好吗？”

这突来的温暖让卫盼清脸色微红，她立刻将手抽出，“已经无碍了。”

京城之中，寒风凛冽，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晏菡君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快步走在宫道上。

她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自己。

“晏姑娘。”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晏菡君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她知道是顾言蹊。

“顾大人。”她微微欠身，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雪淹没。

眼下他已经上任，同他说话还是要有点礼数的。

顾言蹊快步走到她身边，替她撑起一把油纸伞。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墨香，让晏菡君想起这些日子在医馆里，他伏案书写时专注的侧脸。

“今日游湖会，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要请你来。”顾言蹊的声音温和，“你医术高明，又精通药理，皇后娘娘很是欣赏。”

晏菡君抿了抿唇。

她知道这场游湖会真正的用意。

皇后要为自己的侄女择婿，而顾言蹊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些日子，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就是不想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沼。

“顾大人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个医女，怎敢当皇后娘娘的欣赏。”

顾言蹊还想说什么，前方已经传来太监的唱名声：“顾大人到！晏姑娘到！”

暖意扑面而来，夹杂着脂粉香气。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皇后身边的女子，一袭华贵的紫色罗裙，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

“晏姑娘，”皇后微笑着招手，“来，坐到本宫身边来。”

晏菡君依言上前，却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是皇后侄女林婉柔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听闻晏姑娘医术了得，”林婉柔突然开口，声音清脆，“不知可会诊脉？”

晏菡君点头：“略通一二。”

“那正好，”林婉柔伸出皓腕，“我这些日子总觉得心口闷，晏姑娘帮我看看？”

晏菡君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道：“林小姐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或许是近日天气寒冷，有些气滞血瘀，我开个方子。”

“呵，”林婉柔突然抽回手，“晏姑娘莫不是看错了？我明明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你却说我没事，该不会是医术不精吧？”

画舫内顿时安静下来。

晏菡君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攥紧了衣袖，指节发白。

“她医术精湛，连太医院院使都称赞有加。若是林小姐不信，不如请院使大人再来诊一次？”

林婉柔听到顾言蹊这么说，瞬间脸色一变，勉强笑道：“顾大人说笑了，我自然是信得过晏姑娘的。”

晏菡君抬头看向顾言蹊，却见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关切。

她的心猛地一跳，连忙低下头。

宴会继续，晏菡君却如坐针毡。

她能感觉到林婉柔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知道，顾言蹊的维护，只会让林婉柔更加记恨自己。

“晏姑娘，”皇后突然开口，“听闻你在医馆建设中出了不少力，本宫很是欣赏，这样吧，本宫赏你一对玉镯，以示嘉奖。”

宫女捧上一个锦盒，晏菡君连忙起身谢恩。

就在她伸手去接时，林婉柔突然站起身：“姑母，让我来给晏姑娘戴上吧。”

她接过锦盒，走到晏菡君面前。

晏菡君伸出手，却见林婉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下一刻，锦盒突然脱手，玉镯摔在地上，碎成几段。

“哎呀，”林婉柔惊呼，“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姑母赏赐的宝物啊！”

晏菡君僵在原地。

画舫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是妾身不小心，”晏菡君跪下，“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皱起眉头，正要开口，顾言蹊却突然站起身：“皇后娘娘，臣方才看得清楚，是林小姐手滑，与晏姑娘无关。”

林婉柔脸色大变：“顾大人！”

“够了。”皇后冷冷开口，“婉柔，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林婉柔咬着唇，眼中含泪。

晏菡君却觉得浑身发冷。

日后她在京城的路怕是会越发难走了，眼下卫盼清还在平江没有回来，自己又要照看医馆和布庄。

招惹了皇宫里的人，岂不是半点退路都没有了？

几日后。

寒风呼啸，晏菡君站在医馆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药材库房，眉头紧锁。

“姑娘，今日又有一批药材被退了。”小厮垂头丧气地跑来，“说是咱们的药材来路不明，不敢收。”

晏菡君攥紧了手中的账册。

自从游湖会之后，医馆的药材供应就频频出问题。

先是几家老主顾突然断供，接着是新进的药材被查出“有问题”，现在连最基本的药材都买不到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照看病人，药材的事我来想办法。”

小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离开。

晏菡君转身走进药房，开始清点剩余的药材。

她必须精打细算，才能撑过这个冬天。

“姑娘！”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晏菡君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正是之前经常给医馆送药材的老王。

“王叔？”晏菡君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老王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姑娘，我是偷偷来的，上头下了死命令，不许我们给您的医馆供药。”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我私藏的一些药材，您先拿去应急。”

晏菡君接过布包，眼眶微热：“王叔。”

“别说了，”老王摆摆手，“姑娘您对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有恩，我们不能看着医馆关门。”

他欲言又止，“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