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贪污

夜幕沉沉，四下一片死寂。

萧琰澈的身前，一个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的人“扑通”一声跪下，刚一落地，便被萧琰澈身旁的侍卫一脚踹倒，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人哆哆嗦嗦，连滚带爬又跪直了身子，脑袋如捣蒜般磕着，哭喊道：“玄王殿下大发慈悲，求您饶过小人这条贱命啊！”

那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萧琰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冰，慢悠悠地开口：“你求我饶命？说说看，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让你怕成这副模样？”

说话间，他轻轻抚着腰间刀柄，那动作看似随意，却让在场众人心里一紧。

谢知府站在一旁，脸色微微发白，眼神闪烁不定。

听到萧琰澈的话，他不着痕迹地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通判。

通判浑身一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殿下啊，小人实在是冤枉！都怪我那不长眼的手下，冲撞了王妃娘娘，我真是罪该万死！可我对殿下您忠心耿耿，绝无冒犯之意，求殿下明察啊！”

边说边涕泪横飞，鼻涕都快流到了下巴上。

“是极是极！”谢知府赶忙附和，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这通判和我相识多年，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人，这次定是他手下不懂事，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还望王爷念在他往日的忠厚，从轻发落。”

说着，还偷偷抬眼观察萧琰澈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心里愈发没底。

萧琰澈静静地听着，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的手始终搭在刀柄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刀鞘，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的心上。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就触怒了这位煞神。

卫盼清躲在不远处的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她太了解萧琰澈了，平日里他对待下属宽厚仁慈，可一旦触犯原则，那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这次通判的手下冲撞了她，她心里清楚，萧琰澈绝不会轻易放过。

但此刻见他沉默不语，卫盼清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通判跪在地上，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在这寒夜中，冻得他瑟瑟发抖。

许久，萧琰澈终于打破了沉默，“这么说，知府大人是打算保下通判的命了？”

谢知府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萧琰澈绝非等闲之辈，这话里定有深意。

眼珠滴溜一转，他连忙拱手说道：“属下不敢在王爷面前妄言保人，只是恳请王爷以慈悲为怀，饶恕通判这一次的过错。”

嘴上说着，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否能让萧琰澈满意。

“哦？你的意思是，本王处置通判的事，你不插手？那本王想怎么处置都行？”这话一出口，如同一把重锤，砸在了通判的心上。

通判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惊恐地看向谢知府，声音带着哭腔：“大人，救我啊！咱们之前可说好了的。”此刻，他全然没了之前的镇定，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萧琰澈看着两人的丑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心里清楚，这两人早有勾结，今日的求情不过是一场戏。

他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命运悄然绑在了一起，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卫盼清在马车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自思量：莫不是萧琰澈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把柄，所以才这般淡定？

这两人怕是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天衣无缝。

谢知府咬了咬牙，一跺脚，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下官愿以性命担保，通判与此次冒犯夫人之事毫无关联，求王爷网开一面。”

说罢，双膝跪地，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萧琰澈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却让众人心里直发毛。“既然知府大人如此担保，那本王就饶通判这一次，你们回去吧，好自为之。”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谢知府一怔，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轻易地解决。

地上的通判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磕头谢恩：“谢玄王不杀之恩，谢玄王不杀之恩！”

其他衙役见状，赶忙上前扶起通判。

通判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不敢再多看萧琰澈一眼，在衙役的搀扶下匆匆离去。

谢知府也被众人半拉着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赔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萧琰澈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他转身看向马车的方向，只见卫盼清正小心翼翼地从车上走下来，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回到驿站，卫盼清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柒月。

“看来这平江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并不安稳。”她忧心忡忡地说道。

柒月连忙安慰道：“夫人莫要担心，王爷足智多谋，英勇善战，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迟早会被王爷一网打尽，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咱们就可以安心离开了。”说着，还贴心地为卫盼清倒了一杯热茶。

“嗯，希望如此吧。”卫盼清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却暖不了她此刻冰冷的心。

烛芯爆了个火花，惊醒了伏案小憩的卫盼清。

她揉着发酸的手腕，案头《平江风物志》的页脚已被翻得卷起。

忽然，窗棂轻响三声，是萧琰澈与北夜约定的暗号。

“如何？”她急急推开窗。

北夜蒙面劲装还带着夜露，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账册：“在漕运码头第三仓库，夹在茶叶箱里的。”

他压低声音，“王爷让姑娘即刻誊抄，原册天亮前要放回。”

卫盼清指尖抚过墨迹，突然顿住：“这米粮数目不对，去年两淮水患，朝廷拨的赈灾粮。”

她蘸着朱砂圈出几处，“你看，经平江转运的数目，比户部存档少了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