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决断

卫盼清猛然抓住晏菡君的手臂，不让其往后再缩下去。

掌心的温度透过微凉的肌肤，仿佛要将她的忧郁尽数抚平。

“君君，有我在，不要害怕。”她的语气平稳，眼神尤为坚定。

晏菡君望着她，鼻尖微微一酸，半晌后才低声道：“母亲，我直说了，我并不想与人共侍一夫。”

她的声音不大，却坚定无比。

“我不愿意我的丈夫脚踏两只船，更不愿意自己的余生都在忍让和屈辱中度过。”

她一字一句地斟酌，眼底的懦弱逐渐被坚定取代。

虽然双手还微微抖动着，但是似乎在诉说着自己沉寂许久的心声。

卫盼清看着她，竟然被她的坚定所震惊到。

她本以为，这个儿媳妇还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苦瓜，没想到她竟已悄然生出了自己的决断。

她觉得儿媳没白教，可算是迈出一步，能坚定自己的想法。

卫盼清欣慰地笑了，夸赞道：“好孩子，这就对了。”

随后她轻轻拍了拍儿媳的手背，眼中浮现出心疼的意味，“你既然都开口了，母亲我一定是会替你做主，有我在一天，那小蹄子休想进我们府上。”

突然，她顿了顿，目光幽深，犹豫道：“我突然有个想法，君君，你何不趁着现在，与应书阳和离？就不用在他身边受气！”

晏菡君微微一怔，眼底的情绪刹那间复杂起来。

和离？

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犹豫了。

前世的一切陆陆续续地在脑海中浮现。

她的软弱，她的忍耐，她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丈夫的冷待与背叛。

最终无力看着母亲被人活活勒死，自己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如今重活一世，她的确不愿重蹈覆辙，可她清楚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母亲的态度变了。

卫盼清澈彻底底地改变了，一切都是为了她考虑。

若没有母亲，她如今恐怕依旧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庶女，被人冷眼对待，毫无反抗之力。

她知道，母亲对她的维护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付出了许多心血。

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低垂的眼睫轻颤。

半晌，她终于回应，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却异常的坚定，像是做了某种决断。

“母亲，如今这条路才刚刚开始，我想再看看……是否能走出不一样的结局。”

卫盼清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怜惜。

无论是她对他的恨意，害怕，都是源自于应家。

她都清楚地知道晏菡君做梦都想逃离这地方。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选择离开，反而是选择留下跟她一块走过这段路。

这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她觉得自己不易，舍不得抛下自己，独自离开。

她叹了口气，没有再劝，只是轻轻握紧了她的手：“好，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那我便陪着你走下去。”

感受到温暖的晏菡君，眼底泛起一抹湿润，喉间似有些哽咽，轻声应道：“谢谢母亲。”

这一声“母亲”，带着前世未曾有过的亲近。

甚至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要亲近。

屋内的气氛静谧，婆媳二人心照不宣。

与此同时，在夏府。

夏思蓉坐在铜镜前梳络发丝，看着脸色发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最近想得太多，休息不好，头也发晕，手中的帕子也被她攥出了许多褶皱。

“我让你打探的消息如何了？”她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焦急。

对面的女人带着讨好的笑，轻声道：“姑娘，夫人已将拜帖递入侍郎府，卫夫人应该已经收到了，可惜，卫夫人没有给回复。”

夏思蓉的心随着声音一沉，指尖开始忍不住地颤抖。

她知道，以卫盼清的性格，绝不会轻易让她进侍郎府。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这条大船，怎么能轻易被赶下去？！

她眼神如刀，脑海里快速运转着各种想法。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到桌案上铺开一封信，提笔匆匆写下几行字。

“书阳，人家好想你呀，你娘亲这般苛待我，你真的忍心吗？别忘了，我们可是许过海誓山盟，你说过只爱我一人。”

写罢，她折好信笺，塞入一封普通的书信封中，随着一两银子，递给身旁的女人。

“拜托了，悄悄送到侍郎府，交给应书阳，千万别被旁人发现。”

接过银两和信封，女人满意地点头，于是连忙离开。

人走后，夏思蓉紧张地握紧帕子，不知这结局会如何。

好不容易抓到的翻身机会，她绝不会轻易认输！

侍郎府，书房外。

应芙正蹲在假山后，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刚才，她分明看到一个小厮鬼鬼祟祟地进了书房，还偷偷摸摸地塞了封信给哥哥。

她好奇极了，等小厮走后，她悄悄溜进书房，将那封信捡起来，拆开一看。

里面语句肉麻的，不禁让她浑身打战。

一看到“书阳”二字，就知道是那个花船女子写的！

她小脸一皱，撇了撇嘴，这个女人，竟然还敢找哥哥？！

她心里一转，立刻抱着信件跑去了母亲的院子，一脸得意地挥了挥手里的信。

“母亲！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屋内，婆媳二人刚聊完话，正准备离开。

结果，就见这个小姑娘兴冲冲地冲进来，扬着手里的信，一脸得意，炫耀地说：“母亲，你看我发现的好东西，哥哥偷偷收了一封信，你猜猜会是谁写的！”

见到信封，卫盼清眉梢一挑，伸手从她手里夺过信，冷冷地看着她。

晏菡君神色也变了变，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干嘛，母亲你不夸夸我吗？”应芙撇了撇嘴，小脸满是不屑，“这信封掉了都不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晃着脑袋，像是立了什么大功。

然而，她没得意多久，就听到母亲不紧不慢地道。

“应芙，去抄《女则》二十遍。”

“……啊？”

小姑娘瞬间瞪圆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娘，我是帮了你们耶！”

卫盼清神色平淡：“你擅闯进来，随意拆人书信，还得意洋洋地跑来炫耀，不该罚？”

应芙一噎，顿时急了：“可是……可是。”

卫盼清瞥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小孩子别管太多，乖乖去抄书。”